这个生涩却主动的吻，笨拙地持续着。
当立予珩结束这个亲吻，微微后退些许时，疏白似乎还没完全从那种陌生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甚至不自觉地、极轻微地向上追吻了一下。
立予珩低笑一声，嗓音带着亲吻后的沙哑：“这么舍不得？”
这句话如同惊雷，瞬间将疏白从那种迷离的状态中炸醒。
他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的雾气，随即迅速被震惊、羞耻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把推开立予珩，力道之大让立予珩踉跄了一下。
疏白急促地喘息着，抬手用力擦过自己的嘴唇，仿佛想抹去刚才发生的一切痕迹。
他的脸颊、耳朵、乃至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与他瞬间重新冰封起来的表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信息素交换……完成了！”
他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像是在强调这仅仅是一次“任务”，一次“疏导”，试图掩盖那失控的瞬间和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是是是，完成了完成了。效果拔群，疏白哨兵果然……悟性极高。”
立予珩刻意拉长了“悟性极高”几个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疏白依旧泛着水光的唇。
而对方正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如果目光能杀人，立予珩此刻已经被凌迟处死。
立予珩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仿佛在回味刚才那个青涩又美味的吻，然后笑嘻嘻地开口：
“哎呀，疏导完毕，能量消耗巨大。疏白哨兵，是不是该带你的专属向导去补充点能量了？”
他凑近一步，故意用那种刚分享过亲密距离后才有的熟稔语气，“我现在很饿，而且……这基地太大了，这初来乍到的，我根本不记得去食堂的路呢。”
疏白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那口气似乎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狠狠瞪了立予珩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能谱出一首交响乐。
有恼怒，有尴尬，还有一丝无处发泄的憋屈。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过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带着一股就义般的悲壮感，大步走向疏导室的门口。
金属门滑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立予珩立刻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了上去，快步跟上，与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走廊里冰冷的光线洒下来，将疏白通红的耳廓照得几乎有些透明。
立予珩心情好得快要飞起，他根本不好好走路，而是开始绕着疏白转圈走。
他一会儿蹦到疏白左边，歪着头看他紧绷的侧脸：“哎，你说食堂今天会有什么好吃的？不会还是那种糊糊吧？”
没等疏白反应，他又灵活地窜到右边，继续喋喋不休：“不过没关系，只要是跟你一起吃，营养膏我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来！”
接着他又快走几步，转身面对疏白，倒退着走，笑容灿烂地直视对方试图躲避的眼睛：“对了，刚才那个疏导感觉怎么样？我觉得效果特别好！你看你，脸色都红润多了！要不我们以后就固定用这种方——”
“立予珩！”
疏白终于忍无可忍，他停下脚步，目光刺向这个围着他打转、嘴里叭叭个不停的家伙。
“哎！在呢疏白哨兵！”立予珩立刻站定，“怎么了？是嫌我吵吗？那我安静点？”
“你、闭、嘴。把刚才……那该死的‘疏导’……给我忘掉！现在，立刻，好好走路。不许再绕着我转！”
立予珩眨了眨眼，脸上那副“我好无辜我好听话”的表情做得十足。
他立刻并拢双脚，站得笔直，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点头：“是！长官！立刻忘记！保证好好走路！”
说完，他果然老老实实地走到了疏白身侧，不再转圈，也不再喋喋不休。
疏白强迫自己目视前方，迈开步子。
立予珩安静了不到十秒。
他的目光落在疏白依旧紧握的拳头上，忽然又轻轻“啊”了一声。
疏白脚步猛地一顿，侧头投来死亡视线。
立予珩表情诚恳无比：“报告！这次是正事！非常重要的正事！”
“……又怎么了？！”
立予珩立刻举起自己戴着腕表的手腕，又指指疏白的手腕，表情变得稍微正经了些。
呃……虽然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一点。
“这个，总部特批的监测腕表。”他点了点自己的表盘，上面正显示着几项简洁的数值和指示灯，“可不是普通的情侣款哦。”
“它会实时监测并上传我们的核心生理数据和最关键的，精神状态。你的精神波动值，我的协同稳定度，都在它的监控范围内。”
疏白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手腕上那个新来的表上，眉头微蹙。
“看到这个指示灯了吗？”
立予珩拉起疏白的手腕，指着他表盘上一个正在缓慢闪烁的微光点，它呈现出一种介于橙与黄之间的模糊色调。
“颜色代表状态。红色是危险，橙色是警告，黄色是临界，绿色是安全。现在它这个颜色，说明刚才的……呃…”
“效果显着，让你的波动值从危险的橙色区域，往下掉了一点点，虽然还没完全稳定在安全绿区，但趋势是好的。”
立予珩又指向旁边另一个更小的、几乎恒定亮着浅绿色的小灯：“这个代表我的协同状态，目前良好。也就是说，我完全能跟得上你的节奏，并且能有效安抚你。”
“总部的意思是，”立予珩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语气认真了些，“当你的精神波动值能够持续稳定在绿色安全阈值，比如超过72小时，并且我的协同稳定度也一直达标，这表就会给出提示。那就是信号，说明我们俩的‘磨合’成功，可以准备打包行李，离开这个无聊的后方，去第一战区找那些虫子的麻烦了。”
他说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疏白的表盘：“所以，这玩意儿很重要。它直接关系到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前线。为了能早点去活动筋骨，以后呢，你得尽量配合我，让这个指标，”
他点了点那个主指示灯，“乖乖待在绿色区域，明白了吗，我的专属哨兵？”
疏白沉默地听着，目光低垂，看着手腕上并排的两个环。
一个是为了抑制他而存在的抑制环，泛着不祥的橙光。
另一个则是为了测量他、评估他，最终为了释放他而存在的监测表。
目标：绿色。稳定。重返战场。
他明白了。
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事。
他抬起眼，对上立予珩的目光，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羞恼和混乱已经褪去，重新被一种冷冽的专注所取代。
疏白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乖。”
立予珩得寸进尺地还想伸手拍拍疏白的头，被对方一个侧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