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算不算是篡改凡人命数啊？”
郭欣走后，汤圆发问道。
苏碧海抽出一张厨房湿纸巾，擦拭被油溅到的灶台，“她命里有偏财运，我只不过略施小计，让这个运势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她现在身无分文，别说熬到下个月发工资了，能不能积极的面对明天都是难事。总要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吧。”
“可是……”
汤圆担忧道：“就算只是稍微改动一点命格，那也是偏离了原本的命数。您不怕天道惩罚吗？”
苏碧海洗干净手，放下衣袖，淡漠地说道：“天道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
“……”
大门的灯熄灭了，今日营业到此结束。
白天，这间「梧桐树下」小院大门紧闭，从不见有人出入。
偶尔路过的人会好奇这里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多数人都会以为这只是有钱买下来做投资的资产，毕竟在这片老旧的胡同中，多得是这样的房子。
入夜子时，今晚的第一个客人着实让苏碧海有点意外。
是郭欣。
从她欢快的步伐可以看出来，她果真中奖了。
“老板老板！”
从进大门开始，郭欣一路蹦跶，“老板！你的嘴是开过光吗？我真的中奖了耶！”
郭欣进门见到苏碧海，像个蜘蛛猴一样几乎要挂在她身上了。
面对突如其来地拥抱，苏碧海没做好准备，倒退了几步，身子顶在厨台边缘。
长这么大，没收到过这么热情的拥抱。
“那个……要不……你先下来？”
“啊？噢！”
郭欣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兴奋了。
“老板，你是算命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会中奖？”
“额……猜的。不过，我想一定是你人好，所以老天爷才不忍心让你走上绝路。”
“也许吧。虽然不多，只有几万块，但是足够让我撑好几个月了。”
郭欣很感恩这份意外之财的到来，她掏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老板，昨晚的河粉多少钱啊？”
“20块。”
“这么便宜啊！老板，你真的赚钱吗？”
惊喜之余，郭欣还有些担心这点利润能够苏碧海生活吗？
苏碧海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问：“今晚想吃什么？还是河粉吗？”
“嗯……”郭欣想了想，“我今晚想吃干炒牛河。”
“难度不小。”
“考验老板你厨艺的时刻到了。”
干炒牛河是一道比较考验厨师功力的美食，它的特色在于：
第一，要有锅气。全程需大火快炒，火太大会糊焦，火小则口感绵软，时间过长易导致河粉粘连；
第二，要有层次感。色泽油润亮泽、牛肉滑嫩焦香、河粉爽滑筋道；
第三，要油润不腻。少油烹饪，成品需油亮却不过分油腻，酱油用量精准以避免发黑或过咸。
苏碧海先将牛肉切片拌入生抽和花生油腌制一段时间，再准备绿豆芽、韭黄、洋葱、香葱等配菜。
看着她行云流水的操作，郭欣连连拍手叫好。
“老板，你太牛了。”
“尝尝吧，看看和你家乡的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等到干炒牛河上桌，郭欣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刚出锅的河粉十分烫嘴，郭欣只得竖起大拇指以表自己的赞美之意。
“呀！好香啊！~”
方琴琴追逐着香气走进来。
“老板，你这还挺不好找的，我刚刚又迷路了。”方琴琴挠挠头，觉得自己挺笨的。
“加完班了？”苏碧海跟她寒暄道。
“嗯，今天做了三个ppt，累死我了。”方琴琴说着话，还不忘拉伸放松自己酸痛的手臂肌肉。
“今天还吃敲馄饨吗？”
“嗯……”她的目光落在郭欣的干炒牛河上，“老板，我想吃这个。”
“行！这就给你做。”
郭欣问：“你也喜欢吃干炒牛河吗？”
方琴琴摇头道：“没吃过，但看你吃得很香，就想尝尝。”
“那你是选对了，老板这手艺绝了，不参加厨王大赛可惜了，肯定能拿冠军。”
“对对对……”方琴琴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上次老板做了我家乡的敲馄饨，也超级好吃。”
“是嘛？！”郭欣把半根河粉嗦进嘴里，她同苏碧海招手道：“老板，有敲馄饨吗？”
“有！”
后厨灶台的火焰照得人脸颊红扑扑的，油烟附着在发丝上，刘海没一会儿就变成一绺一绺的。
做完干炒牛河，苏碧海又紧接着做敲馄饨，忙得不亦乐乎。
郭欣和方琴琴聊着天就坐到了同一张桌子前，两人谈天说地，从情感聊到明星八卦。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真的很简单。
“哎呀~吵死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你们家。能不能安静点？！”
话音刚落，整个小店陷入了死寂。
不知什么时候角落里多了一个客人，是个捧着笔记本电脑的女生。她的手在键盘上飞速疾驰，似乎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到她的打字速度。
女生没有点餐，只要了一杯加冰气泡柠檬水。
发完牢骚，头也没抬始终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从一厘米厚的镜片反光中，大略能看到她打开了一个word文档，好像在写什么。
自知影响到别的客人，郭欣和方琴琴有些心虚，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小声继续刚才的话题。
苏碧海给她俩送上两杯柠檬水，“免费赠送特调一杯。”
郭欣顺势拉住苏碧海，小声问道：“老板，这是你的常客吗？”
苏碧海看了一眼码字的女生，点点头。
“她是干什么的呀？”
苏碧海用手遮住嘴，悄声回应道：“写小说的。”
“哇塞！是个作家啊。”方琴琴很是羡慕地又偷瞄了那个女生一眼。
“她卡文的时候就会来我店里写。”苏碧海说。
“难怪她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原来是卡文了呀。”郭欣似乎深有同感。
虽然她们俩是打工狗，不会写故事，但是她们写过ppt啊。
方琴琴想到今天在办公室差点把头发都薅秃的样子，甚是崩溃。
“老板，你知道她的笔名叫什么吗？我想拜读一下她的作品。”方琴琴问道。
“笔名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小芝。”
苏碧海注意到小芝的饮料喝完了，就给她加了一杯。
为了不打扰她，她轻手轻脚地将杯子放在离她最近的桌面，尽管如此还是把小芝吓了一跳。
小芝大口地喘着粗气，瞳孔放大，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似的。
“吓到你了？”苏碧海说。
“没，没有。”小芝生硬地咽了下口水，接过饮料道了声谢谢。
很快，郭欣和方琴琴吃完饭就结伴走人了，店里只剩下小芝一个客人。
凌晨四点半，小芝终于合上笔记本电脑，摘下眼镜，中指轻揉酸胀的太阳穴。
写文是一件非常耗费心神的事情，每次关闭文档时，小芝都有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
她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把账单结了。但没有着急走，踌躇良久走到厨台前，问出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疑惑。
“老板，你见过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