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将金色的光辉洒向小渔村。但村里的景象,却与往日大不相同。
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是炊烟袅袅,渔民们整理渔具准备出海,妇孺们开始一天忙碌的时候。可今天,村子里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什么人声,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单调声响。
走近一看,才能发现端倪:
张爷爷家院子里,老爷子正有气无力地躺在竹椅上,眼神发直,望着天空,嘴里喃喃念叨:“老了老了……差点被一块肉送走喽……” 他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手脚时不时抽搐一下。
王老六家,父子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堂屋的草席上,鼾声如雷,但睡相极其不安稳,时而拳打脚踢,时而磨牙放屁,显然体内残余的药力还在折腾。
李婶家的小孙子,昨天夜里疯跑到后半夜,此刻终于电量耗尽,四仰八叉地睡在门槛上,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小肚皮一起一伏。
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因为昨晚那顿“十全大补核弹餐”,而处于一种或萎靡不振、或亢奋过度后虚脱、或仍在与体内乱窜热气做斗争的“半瘫痪”状态。**
而在这片“灾后现场”中,唯一一个精神抖擞、行动如常,甚至看起来比昨天更加龙精虎猛的,就是我,海生。
我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昨晚那点妖兽肉的能量,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开胃小菜,不仅完全消化吸收,似乎还让我的力气又隐隐增长了一丝。
我走到老默的木屋前,推开虚掩的房门。
只见老默……居然泡在屋里那个平时用来储水的大木桶里!桶里装满了从海边提回来的冰凉海水。他脑袋靠在桶沿,双眼紧闭,脸色依旧有些发红,嘴唇微微哆嗦,显然一夜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爹?你咋还泡着呢?今天不去县城卖那个……亮珠子了吗?” 我走到桶边,好奇地问道。
老默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是我,眼神里充满了幽怨和后怕,声音沙哑虚弱:“卖……卖个屁……你小子……差点把老子……补死……现在别说去县城……老子能从这个桶里爬出来……就算海神娘娘保佑了……”
他喘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今天……哪也去不了了……全村……都让你那锅肉……放倒了……”
我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昨晚那肉的后劲对普通人来说有多大。看着老默这副惨状,我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那……爹,你在家好好歇着,我出海去看看?随便打点鱼回来,晚上咱们喝点清淡的鱼汤?” 我提议道。主要是感觉浑身精力充沛,不出海干点活,实在憋得慌。
老默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想阻止,但看到我那一脸“我没事我很好”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小心点……别往深海里走……就在近海随便撒两网……早点回来……”
“知道了爹!” 我答应一声,利索地转身出去,拿起靠在墙角的渔网和鱼叉(对我来说轻若无物),在全村那些或趴在窗口、或倚在门边、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望着我的村民们的“目送”下,大步流星地走向海边,独自驾着那条小渔船,出海去了。
村民们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感激?肯定有,要不是海生,他们早就葬身海怪之腹了。
敬畏?更是深入骨髓,能徒手打死四阶海怪,吃完肉还屁事没有,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还有一丝……荒谬感。我们全村都躺了,就他一个人活蹦乱跳还出去打渔?这找谁说理去?!
我独自驾船出海,感觉格外自在。
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气息。我划着船,感受着体内那股仿佛用之不尽的力量,心情愉悦。吃了那海怪肉之后,确实感觉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力气变大,似乎对水流的感知也更清晰了,眼睛能看到更深的海域,耳朵能听到更细微的水下动静。
“就在近海随便撒两网吧,打点普通鱼回去给爹他们熬汤补补。” 我心里想着,找了个感觉鱼群可能经过的地方,手臂一甩,渔网如同天女散花般撒了出去,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等待收网的时候,我闲着也是闲着,拿起鱼叉,目光如同最敏锐的猎鹰,扫视着海面下。
突然,一道银灰色的、速度极快的影子从船底掠过!
是一阶妖兽“银线梭鱼”!这种鱼速度奇快,肉质鲜美,但极其难捕捉。
几乎是本能反应,我手中的鱼叉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猛地投掷而出!
“嗖——!”
鱼叉破开海水,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条银线梭鱼的头部,将其牢牢钉住!
“嘿,今晚可以加个菜。” 我满意地将鱼叉收回,取下还在挣扎的梭鱼。
就在这时,我感觉撒下的渔网猛地一沉!并且传来剧烈的挣扎力道!
“哦?网到大货了?” 我心中一喜,双手抓住网绳,开始收网。
那网里的东西力气极大,拖着小渔船都在海面上打转。若是普通渔民,此刻怕是早已船翻人亡。但对我来说,这点力道只是让他稍微用了点劲。
“给我上来!” 我低喝一声,双臂肌肉贲张,猛地发力!
“哗啦——!”
渔网被硬生生从海里拖了出来,网里赫然是一条体长超过一丈、通体覆盖着青色鳞片、头部狰狞、嘴边有利齿的怪鱼!它正在网中疯狂挣扎,撞得渔网咯吱作响。
二阶妖兽——青鳞箭齿鱼!
这鱼凶悍无比,寻常渔船遇到,绝对是船毁人亡的下场。但此刻,它在我眼里,就是……一大块会动的、充满能量的肉!
“不错不错,这个头,够吃好几顿了。” 我咧嘴一笑,完全没把这二阶妖兽的凶悍放在眼里。直接把它连同渔网一起拖上船,用船桨照着它脑袋来了几下,让它彻底安静下来。
随后,我又随手叉了几条普通的海鱼,算是完成了“随便打点”的任务,心满意足地驾船返航。
当我拖着那条巨大的青鳞箭齿鱼回到村里时,那些还处于“瘫痪”状态的村民们,再次受到了成吨的精神冲击。
“又……又是一头妖兽?!”
“看着……好像是二阶的青鳞箭齿鱼?”
“海生他……一个人……就这么……拖回来了?”
“我们还在床上挺尸,人家已经又干掉一头妖兽当晚餐了……”
村民们已经麻木了。对于海生做出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们似乎都已经开始习惯了。这就是个不能用常理度量的……神人!
接下来的两天,村子依旧处于缓慢的恢复期。老默总算从海水桶里爬了出来,但走路还是有点发飘,需要拄着拐棍。其他村民也陆续能下床活动,但一个个都像是大病初愈,虚得很。
只有我,每天雷打不动地出海,每次都不空手而归,不是一阶妖兽就是大量的普通渔获,甚至还又顺手宰了一头不开眼来挑衅的二阶“铁头龟”,把龟壳扛回来给老默当澡盆子用(老默表示拒绝并有点想骂人)。
到了第三天,老默终于感觉身体彻底缓过劲来了。而且,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原本花白的头发,鬓角处竟然生出了许多乌黑的发丝!脸上那些如同刀刻斧凿般的深重皱纹,似乎也变浅了不少!佝偻的腰背挺直了许多,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甚至感觉比年轻时还有力气!浑浊的老眼也变得清亮有神!
他对着家里那面模糊的铜镜照了又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四阶妖兽肉……还有这功效?!” 老默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又惊又喜。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至少年轻了十岁!那股原本随着岁月流逝而消散的活力,似乎又回来了!
他看向正在院子里轻松挥舞着石锁当热身运动的我,眼神更加复杂。这小子,不仅自己是个怪胎,连带着他弄回来的东西,都这么邪门!
不过,这“返老还童”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身体恢复了,甚至更胜往昔,那件搁置了两天的大事,自然就重新提上了日程。
老默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被他用层层油布包裹、藏在最隐秘处的木匣子,打开后,那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湛蓝色光晕的四阶妖丹,依旧静静地躺在里面,能量波动令人心醉。
“海生!” 老默深吸一口气,脸上因为激动和期待而泛着红光(这次是健康的红润),“准备一下!明天,不!今天下午我们就出发!去州府!把这宝贝卖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州府那繁华的街市,听到了拍卖行里金币碰撞的悦耳声响。
“哦,好。” 我放下石锁,无所谓地点点头。对我来说,卖不卖那颗珠子都行,反正放着也不能吃。不过看老默这么兴奋,陪他去一趟也无妨。
老默雷厉风行,立刻开始收拾行装。他把家里积攒的一些品相最好的鱼干、几张完整的妖兽皮(来自海生之前的“战利品”)也打包带上,准备顺便卖掉。
他还特意换上了一身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长衫,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年轻版老渔夫的架势。
当天下午,在全村人羡慕、祝福、以及一丝“快去快回别忘了我们”的复杂目光中,我和焕然一新的老默,踏上了前往遥远州府的路。
老默背着沉重的行囊大部分是给我的“零食”,却步履轻快,意气风发。
我则轻松地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沿途陌生的风景。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颗价值连城的四阶妖丹,一个返老还童的老渔夫,一个失忆的、力能屠蛟的“怪胎”少年。
这对奇异的组合,就这样走向了那充满未知与可能的繁华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