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送金丹,礼重情意“轻”
就在混元撼岳军上下紧锣密鼓地备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时候,身为首领的我,正蹲在新建的“丹房”角落里,对着一锅冒着诡异紫红色气泡、散发着刺鼻麻辣气息的粘稠膏体发愁。
“奇怪,这‘超级无敌十全大补麻辣淬体膏’味道是够劲了,可这颜色……怎么看都像是地狱来的岩浆拌了辣椒油,真的能外敷吗?会不会把皮烫掉?”我捏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哲学思考。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自己先舔一口试试效果的时候,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感觉”,像一根冰冷的针,骤然刺入我的脑海。
这种感觉很奇特,并非声音,也非图像,更像是一种……被某种阴暗、污秽的东西远远窥视的“标记”。来源方向,正西偏北,距离……嗯,大概一千里左右。而且,这股气息正在以一种远超骏马的速度,朝着磐石村的方向疾驰而来,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冰冷死意和居高临下的审视。
是了!这肯定就是李锐他们说的,州府派来的金丹修士之一!而且是个玩阴影和死气的家伙!
我眼睛顿时一亮!
“哈哈!真有送上门的!”我忍不住得意地笑出了声,“正愁没地方试试新膏药呢,这免费的高级沙包就自己跑来了!还跑这么快,生怕我赶不上热乎饭吗?”
也顾不上那锅还在冒泡的麻辣膏了,我唰地一下站起身,对旁边正小心翼翼给一炉“基础淬体丹”扇火的陆晓通吩咐道:“看着点火,我出去溜达一圈,抓个试验品……啊不是,是解决点小麻烦。”
陆晓通茫然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家首领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阵微风吹得丹炉火苗摇曳不定。
……
距离磐石村约一千里外,一片荒芜的山丘地带。
此地怪石嶙峋,草木稀疏,连鸟兽都罕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贫瘠衰败的气息。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淡薄黑烟,正以一种近乎鬼魅的速度贴地飞行,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似乎被微微吞噬,地上的砂石都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败之色。
这正是幽冥鬼府的影老。
他奉贾似道之命,与其他四位金丹修士一同出发,负责探查并压制磐石村。但他生性孤僻诡异,不屑与李慕白、彩依等人同行,更嫌州府大军行进缓慢,如同龟爬。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刚刚拉起的凡人叛军,何须如此兴师动众?自己一人足以在无声无息间,将那几个为首者的魂魄抽走,炼成鬼仆,剩下的乌合之众自然土崩瓦解。
他甚至已经想好,等擒下那个叫海生的力大贼首,定要好好炮制一番,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真的那么硬。还有那能炼制特殊药膏的人,也要一并抓回,逼问出秘方。
就在他心中转着这些阴毒念头,速度又快了几分时,前方一块巨大的、如同鬼怪獠牙般突出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他,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身材高大,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影老心中猛地一凛!
他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与那块岩石,与这片荒丘融为一体,直到自己目光触及,他才“存在”。
“什么人在此拦路?”影老停下遁光,黑烟凝聚,显露出他那笼罩在阴影中的佝偻身形,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惊疑和惯有的冰冷。
他神识如同潮水般扫过前方,却更加心惊——前方空空如也!若非眼睛真真切切看到那里站着个人,他几乎要以为那是幻觉!
那身影慢悠悠地转过身,露出一张看起来颇为年轻、甚至带着点憨厚的脸,正是我,江海生。
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晃眼:“我啊?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要找的人?”影老阴影下的眸子死死盯住我,神识再次反复扫描,确认无疑——没有灵力波动!没有灵根资质! 彻头彻尾的一个凡人!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神识探查?怎么可能如此诡异地出现在这里?
旋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确定,又夹杂着被冒犯的怒意:“你就是那个撼岳军的首领,那个叫江海生的?”
“如假包换!”我拍了拍胸口,笑容更灿烂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特意跑出来一千里迎接你,够意思吧?”
影老沉默了片刻,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他明白了,眼前这人,要么是身怀某种能彻底隐匿气息的异宝,要么……就是其肉身强横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连金丹神识都无法窥探其能量核心。
但无论如何,一个凡人,敢如此嚣张地拦在他面前,就是找死!
“哼,装神弄鬼!”影老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倒也省了老夫一番手脚。江海生,你若现在跪地求饶,献上你那炼药之秘,老夫或可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只将你炼成无知无觉的尸傀,保留你这身蛮力。”
他说话间,一股无形的阴冷威压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若是普通筑基修士在此,恐怕早已神魂冻结,筋骨僵硬。四周的岩石表面,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晶。
可我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动一下,还觉得有点凉快,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这冷气放得不错啊,比村里凉快多了。不过,‘跪地求饶’?‘炼成尸傀’?老家伙,你出门没刷牙吗?口气这么大?”
我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废话少说,我赶时间回去试新药呢。你是自己躺平让我捆了带走,还是让我帮你躺平?”
“狂妄!”影老彻底被激怒了。他纵横修仙界多年,何曾被一个“凡人”如此轻视羞辱过?就算此子有些古怪,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只是徒劳的挣扎!
他不再犹豫,枯瘦如同鬼爪的双手从袖袍中猛地探出,结成一个诡异的手印!
“幽冥鬼爪,摄魂夺魄!”
呜——!
凄厉的鬼啸声骤然响起!他身前黑气疯狂涌动,瞬间凝聚成一只方圆数丈的巨大鬼爪!这鬼爪完全由精纯的阴煞死气构成,指甲尖锐乌黑,缭绕着无数痛苦扭曲的怨魂虚影,散发着腐蚀血肉、冻结灵魂的可怖气息!
鬼爪成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向我抓来!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留下一道清晰的黑色轨迹!
这一爪,足以将一座小山头抓成齑粉,更能直接将筑基后期修士的魂魄从体内硬生生扯出!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金丹初期修士都严阵以待的一击,我却只是眨了眨眼。
“花里胡哨的。”
我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握成了拳头。没有灵光闪耀,没有气势爆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对着那遮天蔽日的恐怖鬼爪,轻轻捣了出去。
是的,轻轻捣了出去。就像早上起床,随意地伸个懒腰。
下一刻——
轰!!!!!!!
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碰撞爆炸,没有僵持对抗。
那声势骇人、仿佛能抓碎魂魄的幽冥鬼爪,在接触到我这“轻轻”一拳的瞬间,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又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黄油,发出了“嗤嗤”的、令人牙酸的消融声!
构成鬼爪的精纯阴煞死气,连同那些哀嚎的怨魂虚影,连零点一个呼吸都没能坚持住,就被一股纯粹到极致、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力量**,从最本源的结构上,彻底震散、崩灭!
仿佛那不是能冻结灵魂的幽冥鬼爪,而只是一团比较浓密的黑色雾气。
鬼爪瞬间溃散,化为缕缕青烟消失不见。而那拳风余势不减,掠过影老身侧,将他身后百丈外的一座十几米高的小山丘,“噗”的一声,直接打穿了一个前后透亮、边缘光滑无比的大洞!
影老:“!!!”
他阴影下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维!
这怎么可能?!!
他的幽冥鬼爪,就算是同阶金丹修士,也不敢如此轻易地用肉身硬接!更别说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拳打爆!
那是什么力量?!完全感觉不到灵力波动,就是最纯粹、最野蛮的肉体力量!可这力量,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体修”的认知范畴!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影老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都说了,我是江海生啊。”我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有点不满意,“你这鬼爪看着吓人,怎么一点都不经打?连让我活动开筋骨都做不到。还有没有更结实点的玩意儿?比如你那颗黑不溜秋的金丹?”
我目光好奇地看向他小腹气海的位置,那里,一颗滴溜溜旋转、散发着阴冷乌光的金丹,正因为他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震颤着。
影老被我这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仿佛自己最大的秘密和弱点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将他牢牢笼罩!
“混账!老夫跟你拼了!”
极致的恐惧化作了疯狂的杀意!影老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不,是踢到太古神山了!唯有拼命,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他猛地一拍自己天灵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那血液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的死气!
“万魂幡!出!”
一面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幡面上绣着无数狰狞鬼首的小幡从他头顶飞出,遇风便长,瞬间化为一面丈许大幡!幡面无风自动,亿万冤魂的哭嚎嘶吼从中传出,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音波,席卷四方!方圆数里内的草木瞬间枯萎凋零,岩石变得灰败!
这是他的本命法宝!以无数生魂祭炼而成,威力无穷,一旦展开,可布下万魂大阵,侵蚀法宝,污染灵气,吞噬生灵神魂!是他压箱底的杀手锏!
“万魂噬天!”
影老嘶声怒吼,全力催动万魂幡!刹那间,无数凝实如黑色潮水般的怨魂厉鬼,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幡面中汹涌而出,张牙舞爪,发出刺穿耳膜的尖啸,朝着我铺天盖地地涌来!仿佛要将我彻底淹没、撕碎、吞噬!
这景象,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
面对这比刚才恐怖了十倍不止的攻击,我终于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
“哦?这个看起来有点意思了,像一锅煮糊了的芝麻糊。”
我依旧没有闪避,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我稍微认真了一点,右拳后拉,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然后,一拳轰出!
依旧没有华丽的特效,但这一拳打出,前方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压缩,然后猛地爆发!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冲击,以我的拳头为原点,向前奔涌!
那汹涌而来的黑色魂潮,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
不是消散,不是崩灭,而是……净化!
无数狰狞咆哮的怨魂厉鬼,在被这股力量掠过的刹那,脸上的痛苦和怨毒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照射,迅速变得安详、平和,最终化作点点纯净的白色光点,消散在天地间,仿佛得到了解脱!
那面威能滔天的万魂幡,主体是由无数生魂怨力凝聚而成,此刻核心被这股力量直接冲击,幡面上那些绣着的鬼首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然后寸寸碎裂!整个幡身剧烈颤抖,乌光急速黯淡,上面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噗——!”
本命法宝遭受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影老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他身上的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那笼罩他面容的阴影也维持不住,消散开来,露出一张苍白、枯槁、布满褶皱和老年斑、写满了无尽恐惧的脸!
他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人,甚至不是看一个怪物,而是在看一尊……神!或者魔!
“不……不可能……你到底……”他嘶哑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理会他的震惊和恐惧,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他想要挣扎,想要遁入阴影,却发现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凝固了,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我伸出手指,在他布满惊恐绝望眼神的注视下,轻轻点在了他小腹气海的位置。
“你这金丹,看着不太结实啊。”
指尖微微发力。
“咔嚓……”
一声细微但清晰的、如同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影老身体剧烈一颤,双眼猛地凸出,充满了血丝。他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金丹,那大道的根基,就在对方这轻描淡写的一指之下……碎了!
并非被打出体外,而是从内部,被那股蛮横的力量,直接震成了齑粉!
所有的修为,所有的真元,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从他体内倾泻而出,消散在天地间。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瞬间跌落凡尘,变成了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
“呃……”影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奄奄一息。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嘀咕道:“果然不太结实,还不如村里老王头镶的假牙耐磨。”
然后,我像拎小鸡一样,抓起瘫软如泥、只剩半口气的影老,看了看方向,身形再次消失。
……
磐石村,撼岳厅。
老默、李锐、沈浪等人还在对着沙盘推演,商讨着防御细节,气氛依旧凝重。
突然,厅内空间微微波动,我拎着一个黑影突兀地出现在中间空地上。
“哟,都在呢?正好,我刚出去捡了个垃圾回来。”我随手把奄奄一息的影老扔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当看清地上那如同死狗般瘫着的人,感受到其身上那虽然微弱但依旧残留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冷死气,再结合我之前说的话……
李锐和沈浪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煞白,指着地上的人,手指都在发抖:“他……他是……幽冥鬼府的影老?!那个金丹修士?!”
老默手中的炭笔“啪嗒”一声掉在沙盘上,砸歪了一座代表山峰的土堆。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看看我,又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影老,大脑仿佛宕机了。
熊威、陶伟满等四大营主,以及那些书生祭酒,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整个撼岳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仙……或者看更离谱的存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以及我脚边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比乞丐还凄惨的金丹修士。
过了足足十息,熊威才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如同破风箱般嘶哑地吼道:
“不……不会吧?!首领?!你……你这就……把一个金丹期的老怪物……给……给废了?!还……还拎回来了?!”
我拍了拍手,一脸“基操勿六”的表情,轻松地说道:
“是啊,这老家伙跑得太慢,我嫌等他过来耽误饭点,就主动迎了迎。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我就轻轻碰了他两下,他就这样了。唉,真是的,我还想试试新膏药呢,这下好了,成这德行了,估计也试不出效果了。”
我遗憾地看了一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影老,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他那个黑乎乎的小旗子好像也挺不经打的,被我顺手弄坏了,你们看看有没有用,没用就扔炉子里当柴烧吧。”
众人:“……”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影老,再听着我这番“轻轻碰了两下”、“不经打”、“当柴烧”的言论,所有人的世界观,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粉碎、然后重塑!
我们首领……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猛人啊?!
这已经不是猛了,这他娘的是逆天啊!!!
老默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狂喜,有震撼,有后怕,更有一种……“我儿子(虽然不是亲的)牛逼大发了”的与有荣焉。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快!把此人拖下去,严加看管!设法吊住他的性命!他脑子里,肯定有州府和仙门的重要情报!”
立刻有亲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如同烂泥般的影老拖了下去,那动作,仿佛在搬运一件易碎的、却又极度危险的古董。
等影老被拖走,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那眼神,充满了狂热、崇拜,以及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
之前所有的担忧、恐惧、绝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有首领在,金丹又如何?仙门又如何?
我们混元撼岳军,说不定……真能把这天,捅个窟窿出来!
我感受着大家火辣辣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那啥……正事办完了,是不是该开饭了?我新研制的麻辣淬体膏,虽然不能外敷了,但说不定拌饭味道不错?”
众人:“……”
老默以手扶额,发出一声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叹息。
得,刚刚建立的无敌首领形象,瞬间又被“吃货”本质拉回了人间。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这样的首领,才更让人安心,更显得深不可测!
毕竟,能一边惦记着吃饭,一边随手废掉金丹修士的存在,这世上,恐怕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