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自认为赚了一票·心情美滋滋·海生,揣着刚到手(勉强算)的“谢礼”——那点可怜的丹药灵石、一块古朴骨片和一个红色水囊,哼着“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的跑调版。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身影逐渐消失在金色沙海那扭曲蒸腾的热浪之中,朝着那悠远钟声指引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
我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一手交钱(出力),一手交货(补偿),银货两讫,童叟无欺。至于他们心里是感激还是骂娘,关我屁事?
然而,我显然低估了这两拨“苦主”的内心戏和后续操作。
看着我消失的方向,确认那恐怖的混沌气息已经远去,年轻的上古遗民塔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滚烫的沙地上,龇牙咧嘴地处理着自己半边身子的伤势。
年长的阿木嘎则显得沉稳许多,他先是心疼地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坐骑沙漠帝蝎,给它喂食了一些特制的草药,然后目光无比凝重地望向我所离开的方向,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塔桑,”*阿木嘎用上古语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注意到了吗?那位……混沌行者……他……他能听懂我们的语言!”
正在包扎伤口的塔桑动作猛地一顿,豁然抬头,脸上写满了震惊:“什么?!阿木嘎,你确定?!我们的祖语早已失传,就连附近其他几个部落都无人能懂,他一个外来者……”
“我确定!”*阿木嘎语气斩钉截铁,*在我们道谢和交谈时,他虽然没有用祖语回应,但他的眼神、他细微的表情反应,尤其是他最后索要‘沙行之引’时的精准……他绝对听懂了!这不是巧合!”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骇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一个拥有混沌之力、实力恐怖到一拳湮灭沙漠霸主、还能听懂他们失传祖语的神秘外来者!这背后代表的意义,让他们这沙海遗民的心脏都忍不住狂跳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阿木嘎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沉声道,“必须立刻禀报酋长和大祭司!这位混沌行者的出现,或许……与祖神留下的预言有关!”
塔桑也重重点头,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潮红:“对!必须告诉酋长!说不定……我们沙之部族等待了无数岁月的契机,就在此人身上!”
但随即,塔桑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沙漠如此广阔,我们跟丢了怎么办?他速度太快了!”
阿木嘎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属于老猎手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他指了指我离开的方向,又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原本挂着“沙行之引”骨片的绳子。
“放心吧,塔桑。” 阿木嘎的眼中闪烁着智慧(或者说算计)的光芒,“他拿走了‘沙行之引’……那可是用祖地深处特有的‘共鸣兽骨’打磨而成,里面蕴含着一丝微弱的、与我们部落圣物相连的指引之力。”
“只要他带着那块骨片,无论他走到这片沙漠的哪个角落……”*阿木嘎嘴角勾起,“我们部落的‘寻踪沙盘’上,就能始终锁定他的大概方位!追踪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塔桑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看向阿木嘎的眼神充满了敬佩:“高!阿木嘎,实在是高!原来你给他骨片,还有这层深意!”
阿木嘎矜持地笑了笑,深藏功与名:“走吧,我们立刻返回部落!此事,必须尽快让酋长知晓!”
两人不再耽搁,强忍着伤势,爬上受伤但尚能行动的坐骑,辨明方向后,朝着与他们来时截然不同的、沙漠更深处某个隐蔽绿洲的方向,疾驰而去。
空气中,只留下他们带着兴奋与急切的低语,关于“混沌行者”、“祖神预言”和“部落希望”……
另一边,遁土门的残兵败将们,此刻的氛围就远没有那么“充满希望”了。
确认我和那两个土着都离开后,钱长老和赵长老(重伤那位)才彻底松懈下来,如同两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损失弟子的悲痛、以及……被强行“打劫”后的憋屈和肉疼。
“钱师兄……我们……我们这次损失惨重啊!” 赵长老捂着胸口,咳着血,声音虚弱,眼神里满是悲凉。带来的精锐弟子死伤近半,两个元婴长老一重伤一轻伤(心灵创伤更重),啥机缘还没找到,先赔进去一堆丹药灵石,这趟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钱长老脸色也是铁青,他摸了摸自己那几乎空了一半的储物袋,心都在滴血。那点丹药和灵石可是他攒了多年的家底啊!他咬着牙,恨恨地道:“谁能想到……会遇到那种怪物(指帝王蝎),还有……还有那个更怪物的前辈!”
一个胆子稍大的弟子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长老,那位前辈……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那么多法则领域?还……还那么……”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那么务实?”
“闭嘴!” 钱长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前辈行事,岂是我等能够妄加揣测的?!他……他定然是有其深意!或许是在警示我们,修行界险恶,因果循环!对,一定是这样!”
众弟子:“……” 长老,您这自我安慰的能力,我们佩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弟子看着周围一片狼藉和受伤的同门,茫然问道。
钱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四周,这片区域刚经历大战,血腥气浓郁,保不齐还会引来其他妖兽,绝非久留之地。
“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给赵长老和受伤的弟子疗伤!” 钱长老做出决定,“这沙漠太过凶险,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再深入恐怕凶多吉少。不如……我们先退回之前路过的那片有岩石遮蔽的区域,从长计议!”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什么仙山机缘,什么造化仙钟,现在都没有保住小命重要!
于是,遁土门这群残兵败将,互相搀扶着,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开始朝着来路艰难地撤退。背影那叫一个凄凉落魄,与刚进入沙漠时那“寻找机缘、振兴宗门”的雄心壮志形成了鲜明对比。
至于找那两个土着报仇或者逼问路线?得了吧,经过刚才那一遭,他们现在只想离所有看起来不对劲的人和事远一点!那个会八种领域的前辈和那两个凶悍土着,在他们心里已经和“极度危险”划上了等号。
而这场因我而起的、虎头蛇尾的遭遇战,就这样以一种谁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两拨人马,一方怀着隐秘的期待和算计,悄然返回部落;另一方则带着满身伤痕和心灵的创伤,狼狈撤退。
只有我,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兼“最大赢家”,还屁颠屁颠地往沙漠最危险的核心区域钻,一边研究着那块可能会暴露我行踪的骨片。
一边美滋滋地畅想着前方可能存在的“大餐”和“宝藏”,对身后悄然张开的“渔网”和悄然退却的“鹬蚌”……一无所知。
沙漠的风,依旧灼热。
远处的钟声,再次悠悠传来,仿佛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