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的脚刚刚踏上那片漂浮的神骸碎片。
瞬间，整个世界静止了。
“我靠！”
他想要爆粗口，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张开后就再也合不上了。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震撼到说不出话”，而是真正的、物理层面的静止。
周围破碎的星辰停止了缓慢的旋转。
虚空中游走的法则碎片凝固在半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连苏九离眉心那璀璨的星辰印记都被定格在某个瞬间，银光凝滞如水晶。
林陌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就像是灵魂被困在了一具石雕里。
苏九离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被更深层的震撼所取代。
她显然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林陌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时光残影。
这个遗迹保存着某段特殊的历史。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间开始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那些破碎的星辰残骸开始缓慢移动，不是漂浮，而是在重新拼接。
巨大的神骸重新站起，腐朽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
游走的法则碎片像是找到了归宿，争先恐后地融入各自的载体。
整个遗迹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复活”。
林陌想要张口惊呼，却发现连震惊都变得奢侈。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超越想象的一切。
渐渐地，他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时光倒流。
这是这片神域的“记忆”。
是刻印在法则深处的终极印记。
当所有的景象都恢复到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后，逆转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林陌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壮丽。
无数完整的星球在虚空中井然有序地运转，每一颗都如同璀璨的宝石。
它们散发着不同颜色的神圣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同天神的调色盘。
巨大的神山连绵起伏，每一座都高达数万丈，直插云霄。
山峰之上还有更高的山峰，层层叠叠，仿佛通往天界的阶梯。
这里不是废墟。
这里是一个完整的、繁荣的、充满无限生机的至高神域。
林陌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如果他还能控制心跳的话。
体内的吞天神域开始剧烈震动。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就像饥饿了千年的野兽突然闻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更诡异的是，他体内的造化气息也在剧烈波动。
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
“记下来！”
苏九离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响。
是神念传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兴奋。
“林陌！用你的吞天神殿记下这一切！”
“这是无价之宝！是通往至高领域的唯一路径！”
林陌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连神念都被冻结了。
只能拼命催动吞天神域，试图将眼前的一切烙印在神域深处。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林陌第一眼看到祂们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这特么还是“人”吗？
其中一尊身影，身躯完全由星云组成。
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星云。
林陌能清楚地看到祂体内有星辰在诞生、成长、衰老、死亡。
每一次呼吸，都有一个完整的恒星系统在祂胸腔中生灭。
祂的双眼是两个缓慢旋转的星系，瞳孔深处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光是看一眼，林陌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吸进去。
另一尊身影更加抽象，甚至无法用语言描述。
祂的形体在不断变换，有时是一团纯粹的光，有时是一条法则链条，有时是一个概念符号。
最诡异的是，每当林陌试图理解祂的形状时，大脑就会传来剧烈的刺痛。
仿佛凡人的意识根本无法承载祂的存在。
两尊身影相对而立，虚空因为祂们的存在而不停颤抖。
周围的星球开始不受控制地偏离轨道，法则链条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逸。
林陌感受到吞天神域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同时，造化气息也在疯狂涌动，仿佛要冲破所有束缚。
“妈的……”
如果他能说话，一定会爆出这句感慨。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上之神？”
“我以前见过的那些神级强者，在祂们面前连蚂蚁都算不上！”
就在这时，战斗开始了。
那尊星云身影缓缓抬起右手，随意地向虚空一指。
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却让林陌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祂居然从虚无中抽出了一条完整的法则链条！
不是运用法则，不是借用法则，而是创造法则！
林陌看得清清楚楚，那条金灿灿的链条上浮现着两个古老的符文：
“因果”。
星云身影将因果法则当作长鞭，毫不留情地抽向对手。
长鞭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破碎，不是扭曲，而是彻底的“不存在”。
就像用橡皮擦把现实从画纸上擦掉了一样。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另一尊身影张开了嘴。
祂轻轻吐出了一个词。
林陌听不懂那个词的发音，但瞬间就理解了它的含义：
“创世”。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片全新的宇宙雏形在祂面前急速展开。
完整的物理法则，完整的时空结构，甚至还有刚刚诞生的星辰和生命。
一个微型宇宙！
这一刻，林陌体内的造化气息彻底沸腾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了无数年的盲人，突然看到了光明。
“原来如此……”
虽然无法开口，但他的意识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原来造化的真正含义是这个！”
因果长鞭狠狠抽在宇宙雏形上，两股超越理解的力量剧烈碰撞。
产生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神域。
林陌亲眼看到无数星球在冲击波中瞬间化为齑粉，又在下一秒重新凝聚成形。
毁灭与创造在同时进行，死亡与重生在不断轮回。
这已经超越了他对“战斗”的所有认知。
这是概念层面的交锋，是对宇宙本源的重新定义。
“记下来，记下来，全部记下来！”
苏九离的神念传音变得异常急切。
“这是万古难遇的机缘！”
“哪怕只学到一丝皮毛，都足以让你超越无数所谓的神级强者！”
林陌不需要她提醒，吞天神域已经自发地开始疯狂记录。
特别是那个“创世”的画面，与他体内的造化气息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战斗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激烈。
星云身影随手一挥，一颗正在燃烧的恒星被祂当成弹珠弹射出去。
那颗恒星在飞行过程中不断膨胀，最后变成了一个超新星爆炸。
但爆炸产生的恐怖能量被祂压缩成一个光点，变成了新的武器。
另一尊身影也不甘示弱。
祂伸手虚抓，整个银河系都被祂折叠成了扇子的形状。
轻轻一扇，无数星辰化作流光箭雨，射向对手。
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足以毁灭一个完整星系的恐怖力量。
“这尼玛……”
林陌的内心已经完全麻木了。
“我以前觉得苏九离的星辰神国已经够夸张了……”
“现在才知道，那在人家眼里可能就是过家家……”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两尊身影的攻击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超越常理。
星云身影挥手间创造出一个“绝对的无”，试图用纯粹的虚无来吞噬一切存在。
另一尊身影则以“绝对的有”来回应，让万物在瞬间达到存在的极致。
有与无的终极碰撞，产生了超越语言描述的恐怖景象。
整个神域在这种碰撞中不断重塑，时间在倒流，空间在折叠，法则在重写。
林陌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这种冲击撕碎了。
但奇迹般的是，吞天神域不但没有崩溃，反而变得更加活跃。
特别是造化气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竟然开始了某种蜕变。
就在林陌以为自己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战斗突然停止了。
不是分出了胜负，而是两尊身影同时停手了。
祂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说，祂们意识到再打下去，整个宇宙都要被彻底毁掉。
星云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如宇宙初开时的第一声雷鸣：
“此战无意义。”
“吾等之争，非此界所能承载。”
另一尊身影点头，形体逐渐稳定为人形：
“各归其位。”
“待时机成熟，再分高下。”
两尊身影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的光芒让整个神域都为之颤栗。
然后，祂们同时消失了。
不是离开，不是隐匿，而是彻底从这个层面的现实中抹除。
就像祂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随着祂们的离去，整个神域开始急速崩塌。
不是被破坏，而是失去了支撑其存在的根本力量。
星球重新破碎，神山重新倒塌，光芒重新熄灭。
一切都回到了林陌他们刚进来时看到的废墟状态。
时光残影结束了。
林陌感觉身体重新恢复了控制权，立刻瘫坐在地。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早已湿透了后背。
苏九离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金色竖瞳中还残留着震撼的光芒。
“刚才那是……”
林陌的声音有些沙哑。
“神上之神的战斗。”
苏九离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敬畏。
“超越了神国之主，超越了一切已知层次的存在。”
“祂们的一个念头，就能创造或毁灭一个完整的宇宙。”
林陌沉默了许久，然后苦笑着摇摇头。
“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井底之蛙了。”
“以前还觉得自己挺牛逼的，现在看来……”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我连个屁都不算。”
但是，他的眼神却变得异常明亮。
因为他感受到了体内造化气息的巨大变化。
在刚才的观战过程中，造化气息仿佛学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特别是那个“创世”的画面，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启发。
“不过……”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至少我知道了方向。”
“法则之上，原来是这样的风景。”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
整个人陷入了悟道边缘的奇异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