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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猎鹰需要新的利爪时,

它不会在鸡舍里寻找。

陆小龙的选拔标准简单而残酷:

要么达到极限,要么被淘汰。

这场选拔不仅考验肉体,

更撕裂灵魂,

让所有参与者——包括陆小龙自己——

直面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猎鹰”的巢穴在鹰喙崖上扎下根来,但陆小龙清楚,仅有巢穴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锋利如刀的爪牙,需要更多能够跟上他节奏、理解他意图、执行他命令的战士。现有的核心队员——岩迈、扎图等人——是精锐,但数量太少。随着“猎鹰”队名声渐响,任务风险与日俱增,补充新鲜血液、扩大队伍规模已成当务之急。

然而,陆小龙决不允许任何人稀释他精心打造的这支尖刀。普通的征兵方式在他眼中如同儿戏。他要的不是士兵,是杀手;不是服从者,是共生体。于是,一个在SNLA内部前所未有、甚至堪称惊世骇俗的选拔计划,在他心中酝酿成型。

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SNLA各部队间激起了层层涟漪。通告由陆小龙直接签署,以波岩司令批准的“特种作战单位扩编”名义下发至各营连。内容简洁而冰冷:为补充“猎鹰”突击队员额,现面向全军(侧重一线作战部队)招募志愿者。选拔将极其严苛,旨在筛选具备超常体能、意志、技能及忠诚度的精英。自愿报名,生死各安天命。

“极其严苛”、“生死各安天命”——这些字眼像淬毒的针,刺得各级军官眼皮直跳。有人嗤之以鼻,认为陆小龙哗众取宠;有人暗自警惕,觉得这是华人军官扩张个人势力的信号;但更多底层士兵,尤其是那些身经百战、渴望出人头地或被现状逼入绝境的老兵油子,眼中却燃起了混杂着渴望与恐惧的火苗。

岩迈看着陆小龙亲手拟定的选拔项目清单,这位以勇猛着称的掸族汉子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龙头,这…是不是太狠了点?五十公斤负重五十公里山地越野,时限八小时?这比我们‘地狱周’的标准还高出三成!还有这个,敌火下匍匐通过百米低桩网,上面用实弹射击!万一…”

“没有万一。”陆小龙打断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我要的是在枪口下还能保持冷静、找到生路的人,不是训练场上的成绩标兵。怕死,就别来‘猎鹰’。”他手指点着下一项,“敌占区敌情侦察与生存,只给一把刀,一壶水,三天时间,带回有效情报。活不下来,或者带不回东西,说明他不适合敌后任务。”

扎图凑过来,看着爆破技能测试项目,咧开大嘴笑了:“这个好!蒙眼拆装五种以上爆炸装置,并设计一个针对特定目标的爆破方案。嘿嘿,够劲!”他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有多少人会在这关被炸得灰头土脸(模拟弹)。

“忠诚度评估呢?”岩迈更关心这个,“心理访谈和背景审查固然重要,但人心隔肚皮。”

陆小龙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最后一项小组对抗,会说明很多问题。绝境中,人是会暴露本性的。”他没有明说,但岩迈和扎图都明白,那项名为“团队协作”的实战对抗,实则是观察候选人在压力、疲劳和生死威胁下,是会选择牺牲同伴保全自己,还是真正恪守团队精神。这往往是最残酷的试金石。

选拔日定在十天后的凌晨。地点就设在鹰喙崖及其周边险恶丛林。陆小龙动用了他作为独立指挥官的权限,暂时划定了大片禁区。消息传开,SNLA内部议论达到高潮。有军官公开质疑如此选拔的合理性和安全性,认为这是对士兵生命的极度不负责任,甚至有人告到了波岩司令那里。波岩的回复只有一句:“‘猎鹰’是特殊单位,陆队长有临机专断之权。”态度暧昧,既未明确支持,也未制止,将压力完全抛回给陆小龙。

陆小龙对此置若罔闻。他需要的是结果,不是理解。

十天转瞬即逝。选拔前夜,鹰喙崖下的临时集结营地灯火通明。超过两百名来自SNLA各部队的志愿者汇聚于此,人头攒动,气氛凝重而亢奋。他们中有身材魁梧、疤痕累累的老兵,有眼神锐利、透着机灵的侦察兵,也有少数面容稚嫩但透着股狠劲的新兵蛋子。彼此打量着,空气中弥漫着竞争的火药味和对未知的忐忑。

陆小龙没有露面,只有岩迈带着一队面无表情的“猎鹰”老队员负责登记、发放编号牌和初步检录。规矩简单粗暴:收缴所有个人武器和额外给养,只允许携带最基本的水壶和一份应急口粮。任何违规行为,立即取消资格。

凌晨四点,山间浓雾未散,寒气刺骨。所有候选人被刺耳的哨音惊醒,迅速集合。陆小龙终于出现,他站在一块高岩上,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作战服,没有多余装饰。晨光微熹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而冷峻。

没有冗长的动员,没有虚伪的鼓励。陆小龙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故作镇定的脸,声音穿透薄雾,清晰而冰冷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里是‘猎鹰’选拔。我是陆小龙。”

“规则只有一条:完成项目,或者退出。”

“坚持不住,可以敲响那边的弃权钟。”他指向营地边缘悬挂的一口古旧铜钟,“没有人会嘲笑你,因为能站在这里,你们已经比大多数人强。”

“但是,”他语气陡然转厉,“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退缩的理由。要么完成,要么淘汰。选拔过程中,伤亡自负。”

“记住,‘猎鹰’不要弱者,不要犹豫者,更不要背叛者。”

“现在,选拔开始!第一项,负重越野!”

话音未落,岩迈一挥手,老队员们抬上来沉重的背囊,里面是标准五十公斤的沙袋。要求很简单:背上背囊,沿着标记的路线,翻越鹰喙崖周边最险峻的三座山头,全程约五十公里,八小时内返回起点。超时即淘汰。

命令下达,人群瞬间涌动。争强好胜者抢先背上背囊冲入黎明前的黑暗,谨慎者则检查装备,调整背带。沉重的负担压在肩上,许多人脸色顿时一变,这才真切感受到“严苛”二字的份量。

队伍像一条疲惫的长蛇,蜿蜒没入崎岖的山林。陆小龙登上崖顶了望塔,通过望远镜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扎图带着几个爆破手提前在路线上设置了“惊喜”——模拟的炮火封锁区(用炸药制造声响和烟尘)、需要攀爬的断崖、水深及腰的沼泽地。这不仅仅是体能测试,更是模拟战场环境下的综合考验。

最初的十公里,队伍还保持着相对完整的队形。但随着坡度加剧,体力消耗巨大,差距开始显现。强壮者步履沉重但稳定,体弱者已开始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有人不慎滑倒,背囊压得一时爬不起来,同伴拉一把,或是冷漠地绕过。

山林中回荡着粗重的喘息、沉重的脚步声,偶尔夹杂着痛苦的闷哼。没有人说话,保存体力是唯一共识。烈日逐渐升高,炙烤着山林,湿度极大,如同蒸笼。汗水浸透军装,靴子里积满泥水,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第一个小时,有人开始呕吐,因极度疲劳和不适。两小时后,第一个退出者出现——一名年轻士兵瘫倒在路边,脸色惨白,虚脱地拉响了随身携带的求救信号烟(弃权标志)。很快,有巡逻的“猎鹰”队员上前,卸下他的背囊,将他搀扶下去。铜钟并未敲响,但无声的淘汰更令人窒息。

陆小龙在塔上看得清楚。他不在意退出多少人,他只关注那些在极限状态下依然咬牙坚持、甚至眼神依旧清醒冷静的人。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几个来自不同部队的老兵,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互相鼓励,交替领路,合理分配体力。而一些看似强壮的独行侠,反而因为节奏混乱和后继乏力,逐渐落后。

五十公里,八小时。这是对人类体能极限的挑战。随着时间的推移,退出的人越来越多。中暑、脱水、肌肉痉挛、扭伤……各种状况频发。路线旁每隔一段就有“猎鹰”队员设立的临时补给点,只有清水,没有食物,更没有同情。喝口水,继续挣扎前行。

第六小时,最艰难的一段连续爬坡。队伍已被拉成断断续续的散兵线。每前进一百米,都有人倒下。意志力在此刻成为比体力更重要的支撑。有人开始出现幻觉,有人一边哭一边爬,但更多的人眼神麻木,只剩下机械地迈腿的本能。

岩迈骑着摩托车沿途巡视,记录着表现突出和濒临崩溃者的编号。他看到一个大个子士兵,扛着自己和一个几乎昏迷的同伴的背囊(同伴的背囊稍轻),一步步艰难挪动。岩迈记下了他的编号。也看到有人为了抢近路,不惜将挡路的虚弱竞争者推下山坡,岩迈眼神一冷,同样记下。

第七小时,终点在望。但最后一段是近乎垂直的“好汉坡”。此时还能坚持的人已不足百人,且个个濒临极限。看着那令人绝望的坡度,又有十几人彻底崩溃,选择了放弃。

最终,当八小时时限截止的哨声吹响时,仅有七十三人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踉跄着冲过终点线,瘫倒在地,连解开背囊的力气都没有。他们浑身污泥,嘴唇干裂,眼神涣散,但终究是完成了这地狱般的首轮考验。

陆小龙走下了望塔,扫过这七十三张精疲力尽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面孔。他没有丝毫赞许,只是对岩迈说:“给他们一小时休息,补充水分。一小时后,第二项,低桩网匍匐。”

幸存者们闻言,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没人敢抱怨,挣扎着爬起来,拼命喝水,吞咽着少量补充体力的盐糖。

一小时后,更加残酷的项目接踵而至。

低桩网设置在一条泥泞的山沟里,上方由“猎鹰”的神枪手用实弹(抬高弹道,确保安全高度,但流弹和跳弹的风险依然存在)进行压制性射击。子弹呼啸着从头皮上方掠过,打在周围的泥土和石头上,溅起阵阵烟尘和碎屑。候选人需要匍匐通过百米长的铁丝网,期间还要躲避偶尔扔进来的催泪瓦斯弹(训练用)。

这是对勇气、匍匐技巧和心理承受力的极致考验。枪声震耳欲聋,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有人趴在网前,脸色惨白,双腿发抖,迟迟不敢进入。有人刚进去几步,就被近距离的爆炸声(模拟弹)吓得缩成一团,痛哭流涕,最终被拖出淘汰。也有人咬紧牙关,利用地形起伏,灵活闪避,以标准战术动作快速通过。

陆小龙就站在射击阵地旁,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他看到那个扛两个背囊的大个子,虽然动作不算最快,但极其沉稳,呼吸控制得很好,完全不受枪声干扰。他也看到那个推人下坡的家伙,匍匐时只顾自己猛冲,根本不管同伴,甚至故意用脚蹬起泥土妨碍身后的人。

“记录。”陆小龙对身边的记录员低语,“编号17,表现优异。编号58,团队意识缺失,重点观察。”

这一关,又刷掉了近三十人。泥泞的山沟里,留下了失败者的绝望和汗水。

随后的项目更是五花八门,挑战着不同的极限:极限精度射击(在体能透支后要求命中百米外移动靶)、复杂地形定向越野(夜间无照明条件下)、爆破器材识别与组装(扎图负责,刁钻古怪的问题让不少工兵出身的候选人也抓耳挠腮)、战场急救(模拟伤员惨不忍睹,考验心理素质)、以及审讯与反审讯训练(由老队员扮演凶神恶煞的“敌军”,进行精神施压)。

每一天,都有人离开。有的因成绩不合格,有的因受伤,有的因精神崩溃。营地里的气氛从最初的亢奋,变得压抑而凝重。候选人之间,也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共同经历磨难让一些人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战友情,但也让竞争和猜忌更加表面化。

陆小龙的设计的“团队协作”对抗终于到来。此时,候选人仅剩四十八人。他们被随机分成六个小组,每组八人,被投放到一片指定丛林区域。任务是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并“摧毁”(标记)一个预设目标,同时要防范其他小组的“攻击”(使用激光模拟交战系统)。但陆小龙暗中给每个小组植入了一个“叛徒”——一名由“猎鹰”老队员伪装、任务是想方设法破坏小组行动、或引诱小组进入“埋伏圈”的成员。

这是最考验人性的一关。在疲劳、饥饿、猜忌和竞争压力下,小组内部很快爆发矛盾。有的小组很快识破了“叛徒”,并将其制服,团结一致完成任务。有的小组则陷入内讧,互相指责,被“叛徒”利用,最终任务失败,甚至“全军覆没”。最令人唏嘘的是一个小组,在最后关头为了争夺“功劳”,竟然内部动手,“击杀”了同伴,虽然完成了任务,但过程丑陋不堪。

陆小龙通过隐蔽的观察点和每个候选人身上的记录仪(记录音频和部分视频),冷眼旁观了这一切。人性的光辉与阴暗,在极限环境下暴露无遗。

二十四小时后,对抗结束。六支小组,只有两支完整且有效地完成了任务。其他四支,或失败,或伤亡惨重。当所有候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返回集结地时,迎接他们的是陆小龙更加冰冷的眼神。

没有立即宣布结果。陆小龙让所有人去清洗、进食、休息。他需要时间,和岩迈、扎图一起,综合所有项目的表现、记录、以及最后对抗中暴露出的问题,进行最终评估。这不仅关乎技能,更关乎性格、意志、团队精神和忠诚度。

夜深人静,陆小龙的指挥部灯火通明。桌上摊满了考核记录和评估表。岩迈和扎图激烈争论着某些有争议人选的去留。

“编号58,个人能力突出,但太自私!最后对抗里,他为了自己活命,把队友当诱饵!这种人不能要!”岩迈态度坚决。

扎图却有不同的看法:“龙头,打仗有时候就需要这种狠角色!只要用得好,就是一把快刀!总比那些滥好人强!”

陆小龙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想起岩坎的担忧,关于力量与迷失的警告。他要打造的是一支有灵魂的队伍,还是一群只知杀戮的野兽?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天快亮时,最终名单确定。

第二天清晨,剩余的四十八名候选人再次集合。经过一夜休整,不少人恢复了些许精神,但眼神中都充满了不安和期待。

陆小龙走到队伍前,手里拿着一张名单。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

“选拔结束。”他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下面,我念到编号的人,出列。”

他念出的第一个编号,就是那个扛两个背囊的大个子。接着,是几个在低桩网和射击项目中表现沉稳精准的士兵,是那个识破“叛徒”并带领小组成功的小组长,是几个在极端环境下依然能保持冷静、帮助同伴的候选人……

每念一个编号,就有一人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向前一步。最终,只有二十二人出列。

陆小龙看着这二十二张经过千锤百炼、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火焰的面孔,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二十二个,”他顿了顿,“从今天起,就是‘猎鹰’的预备队员。”

场内一片寂静,落选者脸色惨白。

“别高兴太早。”陆小龙语气转冷,“预备期三个月。通不过最后的忠诚考核和实战检验,一样滚蛋。”

然后,他转向剩下的二十六人,眼神没有任何温度。

“至于你们,可以回去了。能坚持到这里,你们都是好兵。但‘猎鹰’,不适合你们。”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残酷,却直接。

落选者中,有人不甘地握紧拳头,有人失魂落魄,也有人如释重负。那个编号58的士兵,死死盯着陆小龙,眼神复杂,最终低下头,转身离去。

陆小龙不再看他们。他对那二十二名新晋预备队员说:“记住今天。记住你们为什么能站在这里。未来的路,更艰难。解散!”

新队员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激动、忐忑、还有一丝骄傲。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岩迈走到陆小龙身边,看着落选者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是不是太残酷了点?那个58号,其实是个狠角色。”

陆小龙望着鹰喙崖下云雾缭绕的群山,目光深邃:“岩迈,我们要的是能托付后背的兄弟,不是随时可能反噬的毒牙。能力可以练,但有些东西,天生注定。”他顿了顿,“‘猎鹰’的刀,必须掌握在正确的人手里。否则,伤敌之前,先会割伤自己。”

这场严苛至极的选拔,不仅筛选出了陆小龙需要的精英,更如同一次炼狱之火,淬炼了“猎鹰”队的灵魂,也进一步固化了陆小龙说一不二、冷酷决绝的领导者形象。他知道,非议和阻力会更大,但他毫不在乎。为了复仇,为了在这片血与火的土地上活下去,并且活得有力量,他必须如此。

新的爪牙已经初步成型,接下来,就是要用敌人的鲜血,来为他们开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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