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陆峰的理智。
他体内的“神之血”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肌肉贲张，血管凸起，一股灼热的力量感传遍四肢百骸。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和当初的伊万一样的赤红色。
“死！”
陆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脚下猛蹬。
黑色的地面，被他踩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随后又恢复了平整。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的匕首划破空气，直刺男人的心脏。
这一刀，汇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和愤怒。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简单地向后退了半步，手中的三棱军刺以一种羚羊挂角般的玄妙轨迹，向上轻轻一挑。
“叮！”
一声清脆的交击声。
刺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陆峰的匕首刃口上。
一股奇异的震荡力量，顺着刀身传来。
陆峰只觉得手腕一麻，那股狂暴的冲势竟然被硬生生地卸掉了大半，整个人身形一滞。
高手！
绝对的顶尖高手！
陆峰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但前世“孤狼”的战斗本能还在。
他立刻意识到，对方对力量的运用，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对抗，而是一种技巧，一种对战斗的领悟。
他来不及多想，借着被格挡的力道，身体在空中一扭，手中的匕首顺势变招，由直刺改为横削，目标是男人的脖颈。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然而，男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他像是早就预判到了陆峰的所有动作。
在陆峰变招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微微后仰，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抓向陆峰持刀的手腕。
陆峰心里一惊。
这一抓要是被抓实了，他的手腕非断了不可。
他不敢硬拼，只能放弃攻击，手腕向下一沉，试图避开对方的擒拿。
可男人的手，如影随形，五根手指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脉门。
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
陆峰闷哼一声，只觉得手腕上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力量不错，速度也够快。可惜，太依赖本能。”男人平静地评价道，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陆峰的右手手腕，被他硬生生地捏断了。
剧痛传来，匕首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啊！”
陆峰发出一声痛吼，左手握拳，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砸向男人的面门。
男人不闪不避，同样抬起左拳，迎了上去。
“砰！”
两只拳头，在空中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陆峰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砸在了一块钢板上。
一股狂暴的反震之力传来，他的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而对面的男人，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陆峰的身体，被这一拳的反震之力震得连连后退，一直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捏断的右手和失去知觉的左臂，赤红的眼睛里，变得有些茫然。
怎么会这样？
融合了“神之血”之后，他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他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武力顶端。
可今天，他遇到了一个和他前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被对方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彻底击败。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男人没有追击，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陆峰，缓缓地说道：“愤怒，会让你失去判断力。一个失去了判断力的战士，和一头野兽，没有区别。”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陆峰的头顶浇下。
陆峰胸中沸腾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眼中的赤红色，也慢慢褪去，恢复了清明。
他看了一眼远处墙角，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岚……
他不敢想。
“你杀了她？”陆峰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绝望。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我只是让她睡一会儿。她的身体很特殊，那一击，伤不到她的根本。”
陆峰闻言，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他重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的恨意和愤怒已经消失。
“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男人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那双和陆峰前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的情绪，突然变得复杂，有疲惫，有孤独。
“你问我是谁？”男人轻声反问，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带着回响，“你应该问，我们是谁。”
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峰。
“你来自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未来，死于一场爆炸，代号‘孤狼’。你的灵魂，在黑暗中漂泊，然后，在一个叫陆峰的十七岁少年身体里醒来。”
男人每说一句，陆峰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些，是他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秘密，是他绝不可能对任何人提起的过往。
“我说的，对吗？”男人问道。
陆峰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即将揭开终极谜底的战栗。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男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陆峰，“我，就是你。”
“我是你的前世，还没被炸死的孤狼。”
轰！
陆峰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空间、自我认知……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崩塌，碎裂。
“不可能……”陆峰喃喃自语，他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你是我死后的灵魂。”男人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而我，是还没有死的你。”
“你肯定现在也无法理解。”
男人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
陆峰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人会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为什么他会知道“孤狼”的代号。
为什么他们身上会有如此相似的气息。
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真相，比任何阴谋论，都更加让他感到悚然和荒诞。
“那你为什么要攻击我？”陆峰还是无法完全接受。
“因为我要确认，你到底是不是‘我’。”秦锋说道，“只有‘孤狼’的灵魂，才能在那种情况下，爆发出那样的战斗本能。我需要一个合作者，一个能帮我离开这里，这个人只能是你。”
“离开这里？回家？”陆峰问道。
“对，回家。”秦锋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疲惫和渴望，“回到我们自己的时代，我不属于这里。”
“我需要你，我的灵魂，去帮我完成我未完成的事情。”
“什么事？”陆峰道。
“找到所有的‘青铜之骨’碎片。”秦锋转身，指向大厅中央那根巨大的水晶石柱，“它们是启动这座城市，打开‘门’的钥匙。只有集齐它们，我才能回家。”
“那我呢？”陆峰问道，“如果我帮你回家了，我会怎么样？消失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对方回去了，自己这个“灵魂”，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
“不。”秦锋摇了摇头，“你真正地属于这个时代。而我，将回到我自己的战场。”
“这是交易。”秦锋看着陆峰，“帮我找到钥匙，送我回家。”
“你就能明白我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一切。”
他朝陆峰走了过来，伸出右手，按在了陆峰那只被捏断的右腕上。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能量，从他的手心，涌入了陆峰的身体。
陆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已经变形的手腕，在蓝色的光晕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原。
错位的骨骼自动接续，发出“咔咔”的轻响。
撕裂的肌肉和神经，也在快速地愈合。
不过短短十几秒钟，那只被废掉的右手，已经完好如初。
这种神迹般的能力，让陆峰彻底相信了对方的话。
“你愿意接受这个交易吗？”秦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