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四行仓库的守军们，就发现，对岸的日军，有了新的动静。
他们，不再像昨天那样，死死地缩在掩体里。
而是，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他们的阵地。
但他们的推进方式，非常古怪。
他们，弄来了许多，厚重的钢板，和装满了沙土的，大铁桶。
几个日军士兵，躲在这些，简易的移动掩体后面，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速度，很慢。
样子，很滑稽。
就像是，一群，顶着龟壳的，巨大甲虫。
“呵，这帮狗日的，被默爷，给打怕了。”
楼顶上，猴子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钱虎，也是一脸的鄙夷。
“就这点出息，还想，拿下我们四行仓库？做梦去吧！”
士兵们，也都发出了，阵阵的哄笑声。
压抑了一夜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然而，李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容。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他低声说道。
“默爷，怎么了？”钱虎不解地问道，“他们这不就是，怕了您的枪吗？”
“如果只是怕，他们，就不会出来。”李默的声音，很冷静，“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他们在，用这些移动掩体，压缩我们的，防御空间。同时，也在，试探我的，射击极限。”
李默的视线，落在了那些，厚重的钢板上。
他知道，以98k普通子弹的威力，根本，不可能，打穿那种厚度的钢板。
就算是，他所剩不多的，重尖穿甲弹，恐怕，也很难，在几百米的距离上，奏效。
鬼子，这是在，用阳谋。
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最笨，最无赖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蚕食掉，李默的火力优势。
一旦，让他们，推进到，足够近的距离。
那么，手雷，掷弹筒，甚至，是轻型迫击炮，就都能，对仓库的楼顶，构成致命的威胁。
到那个时候，李默这个狙击点，也就，彻底废了。
“他娘的！这帮鬼子，太阴险了！”钱虎也反应了过来，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能，让他们，再靠近了！”一个守军的排长，急声说道，“团长！下令开火吧！用机枪，扫他们！”
谢晋元，也走到了楼顶。
他看着对岸的景象，脸色，同样凝重。
但他，却摇了摇头。
“不行。”他沉声说道，“我们的子弹，不多了。不能，浪费在这些，铁王八的身上。”
淞沪会战，打了三个月。
中国军队，消耗巨大。
他们这支孤军，虽然，在仓库里，找到了一些补给。
但，那也是，用一颗，少一颗。
每一发子弹，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爬到我们脸上来？”那个排长，急得，直跺脚。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趴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身影。
李默。
仿佛，只要有他在，任何的绝境，都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李-默，确实，在想办法。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硬碰硬，肯定不行。
必须，想一个，出其不意的办法。
一个，能绕开那些钢板，直接，攻击到后面日军的办法。
他的视线，在对岸的战场上，来回地扫视着。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些日军士兵，脚下的……地面上。
那里，是工业区的废墟。
地面上，布满了，各种管道，和窨井盖。
下水道！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想起了，他们之前，就是通过，那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系统，才逃出生天，来到了这里。
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这些下水道……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在他的心中，慢慢成型。
他转过头，看向了谢晋元。
“谢团长，我想，借几样东西。”
“李兄弟，你说。”
“我需要，几颗手雷。还有，一根，足够长的，结实的绳子。”
谢晋元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吩咐人，去准备。
很快，五颗德制长柄手雷，和一捆，几十米长的麻绳，就送到了李默的面前。
李默，拿起一颗手雷，拔掉了后面的木柄。
然后，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备用的，重尖穿甲弹。
他将子弹的弹头，小心翼翼地，卡在了手雷的，触发引信上。
做成了一个，简易的，触发式爆炸装置。
只要，有任何东西，以足够的力量，撞击到那颗子弹的底部，就会，瞬间，引爆整颗手雷！
看到这一幕，钱虎和猴子，都惊呆了。
“默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李默没有回答他们。
他只是，将剩下的四颗手雷，也用同样的方式，进行了改装。
然后，他用那根麻绳，将这五颗，改装过的手雷，像串糖葫芦一样，串联了起来。
每颗手雷之间，都隔着，大约半米的距离。
做完这一切，他将绳子的一头，递给了钱虎。
“虎子，你和猴子，还有另外两个弟兄，拉着这头。”
然后，他自己，拿着另一头，走到了，仓库楼顶的边缘。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对岸，那些正在，缓慢移动的“铁王八”阵的，正前方，大约二十米处，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窨井盖上。
“谢团长，能让弟兄们，用机枪，在那附近，制造点动静吗？”李默头也不回地问道。
“没问题！”谢晋元，立刻，明白了李默的意图。
他，是要，声东击西！
“机枪手！目标，正前方，三百米，那堆废铁后面！给我打！”
“哒哒哒哒哒！”
两挺捷克式轻机枪，立刻，发出了怒吼。
子弹，打在那些钢板上，发出了，“当当当”的脆响。
虽然，无法击穿。
但，巨大的声响，和冲击力，还是，成功地，吸引了，所有日军的注意力。
他们，都以为，四行仓库的守军，终于，沉不住气了。
没有人，注意到。
就在这时，李默，已经将手中，那串联着五颗手雷的绳子，奋力地，朝着那个，下水道窨井盖，扔了过去！
绳子的末端，还绑着一块，沉重的砖头。
那串“死亡糖葫芦”，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然后，精准地，落入了，那个，黑洞洞的，下水道入口！
“拉！”
李默，低喝一声。
钱虎和猴子等人，立刻，用力，向后拉动绳子。
那串手雷，顺着绳子，在狭窄的下水道里，被拖动着。
而此时，那些，躲在钢板后面的日军，距离那个窨井盖，已经，不足五米了。
他们，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无所知。
他们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即将成功的，狞笑。
“就是现在！”
李默的眼中，寒光一闪！
他猛地，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由于，失去了拉力。
那串手，雷，在重力的作用下，瞬间，向着下水道的深处，滑落。
而第一颗手雷上，那颗，被改装过的，穿甲弹弹头，狠狠地，撞在了，下水道，那坚硬的，水泥管壁上！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爆炸声，猛然，从地下，传了出来！
紧接着。
“轰！轰！轰！轰！”
一连串，更加剧烈的，连环爆炸，在地下，轰然响起！
五颗手雷的威力，在狭窄密闭的，下水道空间里，被放大了，数倍！
坚固的地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下面，狠狠地，掀了起来！
泥土，碎石，污水，混合着，爆炸的火焰和冲击波，冲天而起！
形成了一道，高达十几米的，黑色喷泉！
那些，正在，奋力推着钢板的日军，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地下爆炸，直接，炸上了天！
厚重的钢板，被炸得，七零八落。
十几名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混合着，腥臭的淤泥，像雨点一样，从天上，落了下来。
整个战场，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四行仓库的楼顶。
所有的中国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一般的景象。
他们，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办到的？
隔着几百米，把手雷，扔进下水道里，再引爆？
这，已经不是，打仗了。
这，是魔法吧？
钱虎和猴子，也是，一脸的呆滞。
他们，是亲眼，看着李默，完成这一切操作的。
但，他们还是，无法理解。
“默……默爷……”猴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您……您还是人吗？”
李默，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他只是，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炸懵了的，残余的日军。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死神一般的，微笑。
“现在，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