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属于顶尖猎手遇到同类的……狂热！
李默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
穿越至今，他一直在用21世纪的战斗技巧，降维打击这个时代的普通士兵。
这固然爽快，却也像是一个满级大佬回新手村屠怪，总少了那么点意思。
但现在，这个藏在钟楼里的狙击手，不一样。
从刚才那一枪来看，对方绝对是个行家。
没有瞄准任何个人，而是精准地打击他们掩体的上沿，造成最大程度的心理压迫和火力威慑。
这一手，既是警告，也是炫技。他在用子弹告诉李默他们，我看见你们了，你们的命，现在攥在我的手里。
“妈的，这狗娘养的，枪法也太准了！”猴子把头缩得跟乌龟一样，贴着墙壁，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那水泥碎屑崩在他的脸上，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别出声！”钱虎低声喝道，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个高手，咱们被他盯死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片开阔地，除了他们身后这堵半人高的残墙，周围几十米内几乎再没有像样的掩体。钟楼的位置太好了，视野开阔，俯瞰全局。他们只要敢动，下一个瞬间就会变成对方枪下的亡魂。
“铁牛，机枪能打到他吗？”赵大壮瓮声瓮气地问。
“够呛。”铁牛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憋屈，“俺不知道他在钟楼哪个窗口，乱打就是浪费子弹，还会把咱们的位置彻底告诉他。”
这就是狙击手的可怕之处。
一人一枪，便能压得你一支小队抬不起头。
绝境。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被死亡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李默，却异常的平静。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运转着。
【枪械通晓】带来的，不仅是操作技巧，更是一种对“射击”这门学问的终极理解。
在他脑海中，一幅三维的战场地图正在被迅速构建。
风速，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距离，目测约四百米。
对方武器，从刚才的枪声判断，大概率是三八式步枪改装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有效射程远，精度高，但拉栓式的射击速度是其最大弱点。
对方心理，极度自信，甚至可以说自负。喜欢玩弄猎物，享受猫捉老鼠的快感。
一个个数据和分析，清晰地罗列出来。
“猴子。”李默忽然开口。
“啊？默爷，啥事？”猴子哆嗦了一下，小声应道。
“把你的钢盔脱下来。”
“啊？”猴子一愣，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默爷，这……这可是俺的命根子啊！”
“脱下来，用你的步枪顶着，从墙的左边，慢慢伸出去。”
钱虎瞬间就明白了李默的意图，这是最经典也最有效的引蛇出洞。他立刻瞪了猴子一眼，“磨蹭什么！让你做就做！”
猴子一脸肉疼，万般不舍地摘下了那顶已经被磕碰得坑坑洼洼的钢盔，小心翼翼地挂在了自己的枪口上。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李默，像是在等待最后的指令。
“听我口令。”
李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座钟楼的阴影，“准备……伸！”
猴子一咬牙，双手颤抖着，将顶着钢盔的步枪，从残墙的左侧边缘，一点一点地探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一秒。
两秒。
三秒。
钟楼方向，依旧死寂。
就在猴子以为对方没上当，准备把枪缩回来的时候。
咻！
那道熟悉的，尖锐的破空声再次响起！
噗！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钢盔，强大的动能瞬间将钢盔掀飞，在空中打着旋儿地飞出老远，“当啷”一声掉在瓦砾堆里。
猴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我操……我的盔……”
“闭嘴！”钱虎和李默几乎同时低喝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默身上。
“左侧，三楼，从下往上数第二个窗口的阴影里。”
就在刚才子弹命中的瞬间，他捕捉到了。
不是枪口焰，而是对方瞄准镜镜片，在调整角度时，那一闪而逝的，微弱的反光。
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在李默那被【子弹时间】强化过的动态视觉下，这一丝反光，就像黑夜里的探照灯一样清晰。
猎物，暴露了踪迹。
钱虎精神一振，“铁牛，听到了吗？火力压制！”
“好嘞！”铁牛早就憋着一股劲了，听到命令，他二话不说，架起捷克式，对着李默所说的位置，猛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愤怒的火舌，瞬间喷涌而出。二十发子弹组成的弹幕，像一条狂暴的鞭子，狠狠地抽向了钟楼的窗口。
水泥碎屑四处飞溅，那个窗口被打得一片狼藉。
“走！”
趁着火力压制的瞬间，李默低吼一声，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从残墙后猛地窜了出去。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没有走直线，而是以一种毫无规律的S形路线，在废墟中高速穿插。
每一步，都恰好踏在那些可以提供短暂遮蔽的障碍物节点上。
这是他在无数场FpS高端局里，用肌肉记忆练就的，躲避狙击的顶尖走位。
钱虎他们也紧随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侧面一处被炸毁了大半的建筑转移。
钟楼里的日本狙击手，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压制给打懵了。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了一枪，就立刻招来了如此猛烈的反击，而且对方打得还那么准。
他迅速缩回掩体后，躲过弹幕，等机枪声一停，他立刻再次探出枪口，寻找目标。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那个正在高速移动的身影上。
好快的速度！好诡异的走位！
这个日本狙击手，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立刻意识到，对方队伍里，有一个真正的高手。
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他迅速调整呼吸，枪口随着李默移动的轨迹而摆动。
他没有急着开枪，而是在预判。
他在等，等李默下一步落脚的那个点，等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一瞬间。
就是现在！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破绽，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咻！
子弹，带着死亡的呼啸，射向了李默的必经之路。
在他看来，这一枪，必中！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触及目标的一刹那。
正在高速奔跑中的李默，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的左脚，在地面上一块碎石上猛地一蹬，整个身体，以一种违反了物理常识的角度，硬生生地向侧后方平移了半米！
【子弹时间】，激活！
在李默的感知中，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黑白色的慢镜头。
那颗致命的子弹，拖着螺旋状的气流尾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擦着他的胸前飞了过去。
他甚至能看清子弹上因为高速旋转而变得模糊的膛线痕迹。
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发丝。
那一瞬间，生与死的距离，不足五厘米。
“我操！”
已经躲进新掩体的猴子，恰好目睹了这神乎其神的一幕，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嘴里只能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惊叹。
钱虎和铁牛他们，也是看得心惊肉跳。
那不是闪避，那更像是……预知！
钟楼里，那个日本狙击手，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躲……躲开了？
怎么可能？
这种距离，这种速度，他怎么可能躲得开自己预判的射击？
是巧合吗？
不！
看着对方躲开后，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流畅地冲向下一个掩体，日本狙击手的后背，第一次冒出了冷汗。
他意识到，自己今天遇到的，可能不是一只兔子。
而是一头披着兔子皮的……怪物。
李默成功冲到了一栋两层小楼的废墟后，这里的位置，比之前那堵残墙要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观察到钟楼。
他没有急着反击，而是将98k稳稳地架在废墟的窗口上，通过瞄准镜，静静地观察着那个窗口。
他在等。
猎人，要有足够的耐心。
“默爷，你……你没事吧？”钱虎带着其他人，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围在李默身边。
“没事。”李默头也没回，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瞄准镜。
“你刚才是怎么躲开的？老天爷，你是不是背后长眼睛了？”猴子凑过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我老家在东北，从小跟着我爹在林子里打猎。”李默面不改色地抛出了那个已经用过好几次的借口，“野兽扑过来之前，风声是不一样的。听得多了，就习惯了。”
这个解释，简直离谱。
但结合李默刚才那非人的表现，钱虎他们，竟然觉得……好像又有那么点道理。
“他娘的，东北的猎户，都这么邪乎吗？”猴子小声嘀咕。
钱虎没理他，他看着专注的李默，压低声音问道，“默爷，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是被他压着。”
“不。”李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从他开第二枪开始，就不是他压着我们了。”
“是我，在陪他玩。”
那股自信，甚至是狂傲的气场，让钱虎等人一阵失神。
他们看着李默那年轻却稳如磐石的侧脸，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也许，这场猎杀游戏的主角，从一开始，就不是钟楼里的那个狙击手。
而是他们身边，这个名叫李默的，年轻的“猎户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