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带着那柄价值连城的断水朝着宋沉锋砸过去，这孙子反应快得不像人，一个侧滑步避开，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与此同时，周围黑暗中枪口焰猛地爆开，子弹带着死亡的尖啸擦着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废弃机器上，溅起一串火星。
“趴下！”我吼着，一把将还有些发愣的叶晓洁扑倒在地，顺势滚向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质货架后面。子弹追着我们的足迹，在水泥地上凿出一排排弹坑，灰尘弥漫。
“猴子！猴子！什么情况？！”我对着麦克风低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肾上腺素飙得比我咖啡馆里最浓的浓缩还带劲。
“铭哥！秦叔的人正在强攻码头入口！对方外围火力很猛，暂时被挡住了！仓库里面……热源全乱了！你们坚持住！”猴子的声音夹杂着激烈的键盘敲击声和隐约的枪声（估计是监控里的），急得都快破音了。
坚持？说得轻巧！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还是那种被一群武装到牙齿的专业人士围观的鳖！
叶晓洁在我身边，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冷静，她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货架不稳固，不能久留。右边十点钟方向，有一堆废弃的轮胎，可以作为掩体！”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堆像小山似的旧轮胎。“走！”
我们猫着腰，趁着对方一轮射击的间隙，猛地从货架后窜出，连滚带爬地扑向轮胎堆。子弹几乎是贴着脚后跟追过来，打在橡胶轮胎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妈的，这欢迎仪式够热烈的！”我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轮胎，感觉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西装外套在刚才的翻滚中不知道刮破了多少地方。
叶晓洁靠在我旁边，呼吸也有些急促，但她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那支伪装成钢笔的高压电击笔，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前方。“他们想活捉，或者至少要先拿到我们手里的资料。不然刚才那一轮扫射，我们已经是筛子了。”
有道理。刘隐还想得到纹饰密码和我们掌握的证据。
“徐天铭！”陈文远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负隅顽抗没有意义！交出东西，刘先生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
“痛快你大爷！”我探头出去骂了一句，立刻引来一串子弹，打得轮胎碎屑乱飞，“有本事自己来拿！”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对方正在重新调整位置，试图包抄我们。宋沉锋那个煞星不知道躲在哪里，像条毒蛇，随时可能扑出来致命一击。
“不能坐以待毙。”叶晓洁低声道，“猴子，能干扰他们的通讯或者照明吗？”
“我试试！他们用的应该是特定频段的加密通讯，需要点时间破解！照明……仓库总闸可能在东南角，但我这边看不到具体位置！”猴子快速回应。
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我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刚才桌子翻倒的地方。那柄“断水”连带着紫檀木盒掉在地上，就在一片狼藉中，离我们大概七八米远。昏黄的灯光下，剑身反射着微弱的光。
坐标……云雷纹里的坐标……
刚才电光石火间的那个念头再次浮现。刘隐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绝不是因为我猜到了密码本，而是因为我点破了坐标！
这柄剑，不仅仅是钥匙，它本身就是藏宝图！它指向的是丞相或者镜湖计划真正核心的位置！
必须拿到它！
“晓洁，”我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掩护我，我去把剑抢过来！”
叶晓洁立刻反对：“太危险了！他们火力太猛！”
“那玩意儿比我们俩的命加起来都重要！”我盯着那抹微光，“相信我，赌一把！”
她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咬了咬下唇，最终点了点头：“小心！”
我深吸一口气，计算着距离和路线。对方火力稍有间歇，我猛地从轮胎后窜出，不是直线，而是之字形扑向断水掉落的位置！
“他要去拿剑！”黑暗中有人大喊。
子弹如同泼水般扫来！我感觉到小腿一阵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被跳弹或者碎石划伤了，但顾不上那么多！一个鱼跃前扑，手指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剑柄和木盒！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袭来，带着凌厉的劲风！是宋沉锋！
他的目标也是剑！
“滚开！”我吼着，抱住剑盒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他踹来的一脚。他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把我刚才位置的一个旧铁桶踹得凹进去一大块。
我抱着剑盒，连滚带爬地往回跑。宋沉锋紧追不舍，速度快得惊人！
“铭哥低头！”耳机里猴子突然大喊！
我下意识猛地一低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头顶上那盏最亮的白炽灯突然爆裂，玻璃渣子哗啦啦掉下来。整个仓库瞬间又暗了几分！
是猴子！他找到照明线路或者用别的方法干扰了！
黑暗给了我宝贵的喘息之机。我趁着宋沉锋视线受阻的瞬间，加速扑回了轮胎掩体后面，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肺都要炸了。
“拿到了！”我把剑盒塞给叶晓洁，自己靠在轮胎上大口喘气，小腿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叶晓洁接过剑盒，迅速打开，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剑格处那些繁复的云雷纹。她的眼神专注得可怕，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外面，因为灯光突然熄灭，对方的射击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停顿。能听到陈文远气急败坏的指挥声和人员跑动的脚步声。
“猴子！秦叔还要多久？！”我焦急地问。
“正在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码头大门快拿下了！坚持住，最多五分钟！”秦叔的声音夹杂着枪声和呼喊传来。
五分钟？在这种火力下，五分钟长得像一个世纪！
“晓洁，怎么样？”我看着埋头研究的叶晓洁。
她没有立刻回答，手指在几个特定的纹饰单元上反复摩挲、比对，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像是在进行复杂的计算。忽然，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天铭！是坐标！经纬度！隐藏在第3、7、11、15这四个核心云雷纹单元的扭曲角度和交叉点里！”她语速极快，几乎是凭着本能报出了一串数字！
“东经121.xxxx，北纬31.xxxx！”
这个坐标……我脑子里瞬间调出了不夜城的地图。这个位置……不是郊区，不是荒山，而是……不夜城最核心的cbd区域，毗邻黄浦江，那个号称不夜城乃至全国地标之一的——环球金融中心大厦的……顶层？或者某个特定楼层？
丞相的老巢，或者镜湖计划的核心节点，竟然藏在全市最高、最显眼的建筑里？！这他妈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胆子也太肥了！
就在我们为这个惊天发现而震撼时，外面的枪声陡然变得更加激烈，还夹杂着爆炸声！
“秦叔攻进来了！”猴子兴奋地大喊。
仓库大门方向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激烈的交火！刘隐和陈文远那边的阵脚明显乱了，能听到他们急促的指令和人员调动的声音。
机会！
“晓洁，记住坐标！”我低吼一声，再次探头观察。宋沉锋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似乎被大门方向的战斗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猴子，给我们指引撤离路线！避开主要火力点！”
“收到！从你们现在的位置，沿着轮胎堆向左后方移动大概二十米，有一个通往侧面小型工具间的通道，那边火力较弱！”
“走！”我拉起叶晓洁，抱着剑盒，沿着猴子指引的路线，借着废弃货物和机器的掩护，快速移动。
子弹不时从头顶和身边飞过，但比起刚才被集火，压力小了不少。秦叔的人从正面牵制了大部分火力。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个工具间。这里堆满了杂物，但有一个通往外面的小门，看起来像是以前搬运小件货物用的。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往码头岸边！秦叔安排的水上接应就在那边！小心！”猴子指引着。
我猛地撞开那扇小门，拉着叶晓洁冲了出去。外面是冰冷的夜风和浓重的海腥味。一条不足一米宽的栈桥通向漆黑的水面。
码头上，枪声、爆炸声、呼喊声响成一片。秦叔的人正在和对方激烈交火。
“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阿强！他开着一条不起眼的快艇，隐藏在栈桥下的阴影里。
我们顾不上多想，沿着栈桥狂奔。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枪声。
快到了！快到了！
就在我们即将跳上快艇的瞬间，身后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袭来！
是宋沉锋！他如同跗骨之蛆，竟然摆脱了纠缠追了上来，手中一道寒光直刺叶晓洁后心！他放弃了活捉，要下杀手！
“小心！”我猛地将叶晓洁往快艇方向一推，自己则下意识地抬起抱着剑盒的左手格挡！
“铛！”
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宋沉锋手中的短刀砍在了紫檀木剑盒上，木屑纷飞！巨大的力量震得我手臂发麻，剑盒脱手飞了出去，掉落在栈桥边缘！
而那柄断水剑，也从破损的盒子里滑出，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漆黑的海水里！
“剑！”叶晓洁失声惊呼。
宋沉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次挥刀向我砍来！
“铭哥！”阿强在快艇上举起了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码头另一个方向传来！不是阿强开的枪！
宋沉锋身体猛地一僵，持刀的手臂被子弹击中，鲜血瞬间涌出。他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我也愕然望去。只见在混乱的战场边缘，一个穿着码头工人服装、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举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冒着细微的青烟。那人抬头，与我们视线交汇了一瞬——是杨玉格！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对我们做了一个快速的手势，然后迅速隐没在黑暗和混乱中。
这一下变故让宋沉锋动作一滞。
“快上船！”阿强焦急地大喊。
我顾不上多想，也顾不上掉进海里的剑了，拉着叶晓洁，连滚爬地跳上了摇晃的快艇。阿强猛地推动操纵杆，快艇引擎发出一声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将码头上的混乱和枪声迅速抛在身后。
冰冷的江水扑面而来，我瘫在快艇里，大口喘着气，看着小腿上渗出的血迹和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五味杂陈。
剑掉了……但坐标，我们拿到了。
“坐标……记住了吗？”我喘着气问叶晓洁。
她重重地点点头，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无比坚定：“东经121.xxxx，北纬31.xxxx。环球金融中心。”
我靠在船舷上，看着后方逐渐远去的、依旧火光闪烁的东升码头，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断水沉入了江底，但真正的猎杀，才刚刚开始。环球金融中心……丞相，我们来了。
快艇划破漆黑的江面，向着不夜城璀璨的灯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