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晚照的指节第三次叩在云锦绸缎庄朱漆大门上。
门环震得她虎口发麻，却震不散怀里蓝布包袱的热度——里面裹着从李府顺来的劣质绣品，还有她连夜赶制的三幅新作。
哪家的小丫头？吱呀开了条缝，个穿青布短打的伙计探出头，见她素衣旧裙，眉头立刻拧成结，我们东家还没起呢，要买布料晌午再来。
苏晚照把包袱往他眼前一送：我找陈少东家，谈救命的生意。
伙计刚要推拒，门内传来清润男声：阿福，让她进来。
门彻底打开，穿月白锦袍的年轻人倚着雕花木栏，手里转着枚翡翠扳指。
他眉峰如墨，眼尾微挑，正是陈子轩。
昨日在绣坊初见时，这公子哥还晃着折扇笑她庶女也配谈生意，此刻倒像猫见着鱼干，目光直往她怀里的包袱钻。
陈少东安好记性。苏晚照迈进门槛，故意把包袱攥得更紧，昨日在锦绣阁，您说我绣的并蒂莲针脚倒算齐整，今日我带了更齐整的。
陈子轩指尖叩了叩廊下的石桌：先说说，怎么个法？
苏晚照解开蓝布，三幅绣品在晨色里舒展——第一幅松鹤延年，鹤羽根根分明，松针细得能数清脉络；第二幅百蝶穿花，蝶翅上的金粉随着动作流转，像真有蝶儿要振翅；最底下那幅岁寒三友，墨竹的竹节处竟用了双面绣，正面看是青竹，翻面便是红梅。
陈子轩的折扇地掉在桌上。
他凑近些，指甲轻轻划过百蝶穿花的蝶须——那是用极细的金线捻成，比寻常绣线细了三倍。这...这是你绣的？
自然。苏晚照把李府的劣质绣品拍在旁边，您看李掌柜给绣坊的货，针脚歪得能跑马，线头挂得能晾衣。
可他压着苏州九成的绣娘，您的好绸缎只能配这种烂绣工，卖不上价；我有手艺，却拿不到好布料。她指尖点了点岁寒三友要是用您的云锦衣料，我绣一布一绣的定制款，绣样由主顾挑，布料您出，绣工我包，利润三七分——您七成，我三成。
三七？陈子轩挑眉，你倒是大方。
因为我要的不是眼前的银钱。苏晚照眼睛发亮，像看见满屋子金元宝，您想想，苏州城的夫人小姐们，谁不想要独一份的绣品？
您的绸缎要是挂着苏晚照定制的牌子，往后别说苏州，连金陵的富户都得抢着买。
陈子轩突然笑出声，捡起她的岁寒三友对着光看：小财迷，你倒是会画饼。可他的拇指摩挲着绣品边缘，分明舍不得放下，先说好，要是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我赔您十匹云锦衣料。苏晚照拍胸脯，系统音在脑子里叮咚响起：检测到商业谈判，触发三寸不烂之舌技能，说服成功率+30%！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吵闹。
陈少东家！个穿靛青衫子的伙计跌跌撞撞跑进来，李掌柜的人在门口撒传单，说...说苏姑娘的绣品是偷的！
苏晚照心里，转头就见几个泼皮举着白纸在绸缎庄前嚷嚷：苏家庶女偷了绣坊的花样！用次布充好料，坑咱们苏州人！周姨娘踩着三寸金莲跟在后面，金护甲刮得传单沙沙响：陈公子，您可得擦亮眼睛，别被小蹄子骗了！
系统提示：触发信誉危机事件，可使用绣品溯源技能，展示绣品制作过程以正视听。
苏晚照深吸一口气，冲陈子轩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拍桌：把绣绷拿出来！
阿福，搬张桌子到门口！
当苏晚照坐在绸缎庄门口的八仙桌前，手里捏着绣针时，围观的人都哄笑起来。
周姨娘踮脚往她绷子上看：哟，现绣？
我看你能绣出个——
话音戛然而止。
苏晚照的绣针如游龙，红绒线在素缎上翻飞。
不过半柱香工夫，一朵并蒂莲的轮廓已现，花瓣边缘用层层晕染，连花心里的蜜腺都绣得晶莹。
最绝的是她左手捏着绣绷，右手持针的同时，还能腾出根小拇指勾着丝线——这是系统奖励的绣品效率提升技能，能同时操作三根绣线。
我的天！人群里突然传来惊呼。
穿墨绿织金裙的妇人挤到最前面，她腕上的翡翠镯子碰得叮当响，这绣法...我在宫里见过老绣娘做，没十年功底学不会！
周姨娘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伸手要抢绣绷，却被陈子轩拦住：周姨娘急什么？
不如看看这个——他抖开苏晚照带来的劣质绣品，李掌柜给绣坊的货，针脚歪成这样，您还说她偷？
围观人群哄然。
有个卖花担子的老妇挤进来：我闺女在李记绣坊当绣娘，上个月拿了工钱连药都买不起！
原来李掌柜把好布料都吞了！
系统任务完成：化解信誉危机。
奖励：绣品辨识度+20%（主顾一眼认出苏晚照定制
苏晚照的绣针停在最后一瓣花尖。
她抬头时，正撞进那墨绿裙妇人发亮的眼睛：姑娘，我要三幅定制绣品。她摸出银钱拍在桌上，松鹤延年、百蝶穿花、岁寒三友各一幅，每幅三十两。
三十两？！周姨娘的金护甲地断了根。
苏晚照数着银锭，手指都在发抖。
系统音又响：检测到首单盈利90两，财运值+50，升级至中期。
奖励：绣品定价权（可自主调整售价）。她偷偷掐了把大腿——疼，不是做梦！
陈公子，这是您的七成。她把63两推过去，自己留了27两。
陈子轩却把银锭推回来：三七改五五，往后我家的云锦衣料，你随便挑。他盯着她发亮的眼睛笑，小财迷，我信你能让我的绸缎，绣出整个大燕的富贵。
这头正热闹，李记绣坊后堂的紫檀木椅响了声。
李掌柜捏着张传单，指节捏得发白。
周姨娘哭哭啼啼抹眼泪：那小蹄子太能折腾，咱们的绣娘都跑她那儿去了...
闭嘴！李掌柜把传单撕得粉碎，去把城西的绣娘都叫到我这儿来，给双倍工钱——不，三倍！他盯着窗外渐起的暮色，眼里像烧着团火，我就不信，她个庶女能斗得过我二十年的绣坊！
晚风卷着碎纸片飞过青石板路，苏晚照数完最后枚银锭，把钱袋捂在胸口。
系统新任务弹出：扩大定制绣品销量，赚取100两银。
失败惩罚：连续三天说反话（如这银子真丑
她望着绸缎庄外渐浓的夜色，突然听见街角传来脚步声。
回头时，只看见道青衫身影一闪而过——是谢昭？
她刚要追，怀里的钱袋却地轻响。
苏晚照摸了摸发烫的钱袋，又摸了摸袖中那幅未完成的绣品。
今晚的月光，好像比银子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