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鱼镜渊慌忙扭头向她解释，“你都不知道，我见你在院子里被冻成那样，那些人却只知道捏着你欺负时，我气得很！”
要是可以，就连那个什么刘婆子，他也是想要去揍一揍的。
看就看，捏得人脸上泛红泛紫是作甚？难不成人是泥巴做的，用力捏一捏就能把轮廓给换一换？让她变得更满意不成？
原本沉思的眼瞳中倏地荡漾出一圈细碎的涟漪波纹，水清鸢神色略微放松，抿着唇并没有着急开口。
“他们那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即便是死了的魂来寻仇，找我就是。”他嘴里嘟嘟囔囔着，还充斥着稚气的声音就这样说出了豪言壮志。
鱼镜渊的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让她恍惚了一瞬，想起自己也在心里说过差不多的话，扬起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无奈。
“火是我说要放的，要找也该来找我。”
伸出的指尖别过飞贴在他脸上的碎发，细心地抚到耳后，心中的动容并不显露。
平心而论，水清鸢并不想让他掺和进这件事里来，如果不是身子不利索，她将会包揽纵火要做的一切事宜。
可惜要是现在的自己真的一个人去布置，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恐怕火烧起来后的时间就不太够了。
因为屋子里放的火炉是需要半夜起来添柴的，姑姑肯定会醒过来。
“他们要是还有脸再来找你，就算是变成了鬼，我也要把他们给打得魂飞魄散！”
鱼镜渊哼哼着，语气里满满都是对她的袒护，还不忘再安慰她一句：“不要难过了，我会陪着你的。”
以后的事就要向前看了，即便他们真有什么魂啊魄啊的，再找过来就到那时候再说。
这傻小子……
“……我也会陪着你的。”
至少在到达那个什么神山之前，水清鸢是不会和他分开的。
趴在这并不宽阔，甚至还算得上单薄的背上，她的心中却逐渐安定下来。
或许，还出现了那么一丝澎湃？
鱼镜渊背着她，脚步平稳，被褥慢慢暖和起来，时不时听到她和自己说话的声音，像是不会再疲惫了。
“谢谢你愿意带上我一起走。”
“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生气了，哼。”
“哈哈……嗯，姐姐不说了。”
就这样，他们一步一步地朝着神山走去。
在夜里依偎取暖，在白天并肩同行。
城与城之间路途遥远，若是路上遇到村落还好些，借住草棚底下，可以安心睡着；若是没有村落也要找个有遮挡的地方歇息，不过晚上需要守夜。
水清鸢倒是发现可以跟着行商的车队一块走，就算没个像样的地方歇脚，好歹四周有那么多人也安全些。
于是他们跟了这队跟那队，离了城的时候几乎没有再独自走过，也就少了许多危险。
“若是以后成了厉害的修士，你想做什么？我想继续变得更厉害，叫别人不敢惹我。”
这次跟着的商队好心借给了他们一个火把，现在这天气回暖了许多，水面的冰也化了不少，鱼镜渊跟着商队的汉子们去抓鱼。
虽然没抓到，但是被赠送了一条，于是就这样点燃一堆柴火烤鱼吃。
「等以后你黑化叛出师门了，谁都不敢惹你，因为大家都只想把你赶尽杀绝。」金珠珠乐呵呵地接过这话。
到时候自己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嘿嘿嘿。
水清鸢听见了，只当做没有听见这阵猪叫。
“我没什么想法，只想治好我的病，活得更久一点。”
这是水清鸢的真心话，对她来说，这就是她最自由的选择了，不用担心被卖、不用再被病痛折磨，只需要好好活着。
身体上的病痛同样能让人精神扭曲。
她能这么用力地抓住机会，在必要时低声下气地示弱，是因为她只能这样做了。
“放心吧！一定可以治好的，神山里的药修和医修都十分厉害呢！”
鱼镜渊想得很简单，那些修士生的病不比凡人的病更难治？这种问题肯定是可以轻松解决的。
「嗤，这病吧……说难也不难，前提是要有足够多的灵石花出去养病。」
金珠珠这话就是说给水清鸢听的，她这病并非某一处的异常，是整体都比别人更脆弱，倒也算不上疑难杂症，就是要费时间去养。
除非有个什么作用刚好的灵草，吃下去一劳永逸还差不多，否则只能吃补身子的东西慢慢养好。
不过这种灵草估计十分难遇到了，她的情况少见，合适的药方也就少见，一次性猛药的副作用不知是否能承受，还不如保守温养。
还有一种方法就更难得了，那就是让它这个伟大的神使来日日照看她的身体，充当灵药的作用（实际作用不如灵药）。
对上他清澈的目光，水清鸢回以微笑：“嗯。”
她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
浴添城，夏季末。
如今越靠近神山脚下，炎热的夏天就会来得更为缓慢，但两个人是照着路线一路朝着神山脚下赶，于是品尝到了一路的炎炎夏日。
不过他们的关系也在这段旅途当中愈发紧密。
鱼镜渊越来越愿意向她袒露自己孩子气的一面，分享些天真的看法；会用自己的灵力毫无保留地为她御寒，两人一起度过了冻人的冷天气。
天气暖了，没有冷风吹，水清鸢也不时常再咳嗽，只是时不时地心悸一阵子，需要缓缓。
他们就像真正的姐弟那般，互相照拂，一路赶来只为了心中梦想。
“姐姐，你且在这树荫下等着。”
鱼镜渊放下来手中的行李，数好铜板跑了出去，打算买点吃的。
「你还真是把他教得十分听话啊。」
金珠珠莫名咧着大嘴笑，这一路怎么来的它都看在眼里，他越对她好，自己的计划就能够越完美。
这话虽然说得很诡异，但也不算错。
「看来本大人的英明决定已经可以预计有个好结果了。」
它飞在一旁自恋着，水清鸢看着地上的行李并不回答它，唇角的淡淡笑意已经算是回应。
金珠珠以为这是示弱，但其实这是挑衅。
她靠在树上整理衣裳，心中却对它的这抹坚定和自恋打上了更大的未知数。
……结果肯定会有，但顺不顺意或许还有待观察了。
同时，前进的两人也越容易看到有关修炼的事物，比如偶遇过下山除妖的名门弟子，仙气飘飘，从他们旁路过时还带着一阵凉快的风，不知道师出何门。
当然，也见到过浑身破烂、满身颓靡的散修。
没错，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