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利苏斯恶化的军情和古神阴影扩散的可能性，让赵桂斌的心情异常沉重。他独自一人在暴风城人迹罕至的旧城区巷弄里踱步，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冰冷的石墙和潮湿的空气也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焦灼。
就在他经过一个堆满废弃酒桶的死角时，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凝聚成人形。
暗刃。
他依旧如同融入环境的一部分，兜帽压得极低，但这次，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之前的冰冷敌意或审视，反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疲惫的凝重。
“看来你也收到风声了。”暗刃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希利苏斯的沙子，快要被染黑了。”
赵桂斌瞬间警惕，肌肉绷紧，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暗刃的消息灵通得可怕。
“放松，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暗刃似乎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事态的发展，比我最坏的预估还要快。古神的力量渗透速度……不正常。”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从阴影中略微显露，目光透过兜帽的缝隙落在赵桂斌身上：“我知道你被派往黑石山。那里也不太平，元素暴动，黑石兽人异常活跃，背后恐怕也少不了那些黑暗低语的功劳。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灾难，而非孤立的事件。”
赵桂斌保持沉默，等待着他的下文。他感觉得到，暗刃这次的目的截然不同。
暗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他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赵桂斌，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不属于这个时间，这个世界。我知道你脑子里装着一些……‘不该存在’的知识。”
赵桂斌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竭力保持平静。
暗刃继续道：“我比你早来三年，这三年我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调查、挣扎求生。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我还记得足够多的‘过去’，也见识了这个‘现在’的残酷和黑暗。我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方法，或者至少……弄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切的孤独和沉重。
“但现在，回去似乎已经成了奢望。古神的威胁是真实的，它们要毁灭的不只是艾泽拉斯，而是所有一切。如果这个世界陷落，我们这些‘外来者’也绝无幸理。”
“所以？”赵桂斌终于开口，声音冷静。
“所以，我提议合作。”暗刃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我知道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但我们至少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是‘异常点’，都被古神视为需要清除或利用的目标。我们都拥有一些……超越这个时代常理的知识和可能。”
“我们可以共享情报。我知道一些军情七处和拉文霍德都不知道的隐秘通道和古老记载；而你，你的‘预知’能力或许能补全我缺失的关键信息。我们可以联手调查古神的阴谋，应对眼前的危机。这不仅能增加我们生存的机会，或许……也能在过程中，找到关于我们自身命运的答案。”
合作？
赵桂斌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暗刃的提议极具诱惑力。一个经验丰富的、同样知晓“现实”的穿越者同伴，无疑能极大弥补他情报和战力上的不足。尤其是面对古神这种层次的威胁，单打独斗几乎等于自杀。
但是……
他想起了死亡矿井中暗刃冰冷的试探，想起了那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警惕。信任的建立绝非一朝一夕。
而且，暗刃的目的真的如此单纯？只是为了生存和寻找答案？他失去的记忆里到底藏着什么？他为之效力的组织又是什么？这些全都是未知数。
贸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赵桂斌沉默了片刻，迎着暗刃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你的提议很诱人，暗刃。”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是，我无法仅凭几句话就相信一个曾经试图揭发我、身份目的皆不明的人。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没有把话说死，但明确表达了拒绝立刻结盟的态度。
暗刃似乎并不意外。兜帽下的阴影微微动了动，像是点了点头。
“谨慎是好事。在这个世界，信任是奢侈品。”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以往的冰冷，“但时间……或许并不站在我们这边。黑石山之行，好自为之。如果你改变主意，或者……遇到了什么‘常规’手段无法解决的麻烦，你知道如何留下信息。”
说完，他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淡去，消失在旧城区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桂斌独自站在原地，巷弄里的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
暗刃的合作提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盟友？还是更危险的陷阱？
古神的阴影迫近，黑石山的熔岩翻滚，而身边的迷雾，似乎也愈发浓重了。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时间，确实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