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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枯草败叶,在连绵起伏的丘陵间呼啸穿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草原上亡魂的低语。乱石滩,这片名字听来便充满荒芜与凶险的土地,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灰黄色的天幕下,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李铮率领着八百余名天狼骑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乱石滩的腹地。这里果然名不虚传,放眼望去,皆是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岩石,有的如猛兽蹲伏,有的如利剑出鞘,犬牙交错,沟壑纵横。稀疏的沙棘和耐旱的灌木丛顽强地从石缝中挤出,为这片死寂的土地增添了一抹微不足道的生机,却也更显其苍凉与肃杀。

“大人,前方探路的弟兄回报,乱石滩纵深约有三里,再往前便是一片开阔的戈壁。左大将的五千人马,若要追击巴图将军,大概率会从这片乱石滩穿过,取直线距离。”赵虎翻身下马,走到李铮身边,低声汇报道。他的脸上还残留着鹰嘴崖血战未洗尽的血污,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前方迷宫般的石阵。

李铮也下了马,牵着战马,缓步登上一块相对高大的岩石。他极目远眺,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鹰隼,仔细勘察着周围的地形。乱石滩的地形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巨大的岩石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和掩体,狭窄的通道时而豁然开朗,时而急剧收缩,光线在石缝间变幻,形成大片的阴影,正是伏击和藏匿的绝佳场所。

“很好。”李铮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战前的紧张,“左大将骄横惯了,又新丧先锋呼韩邪,急于报仇雪恨,必然求胜心切。巴图那边已经大张旗鼓地出发,做出回营固守的假象,以左大将的性格,必定会认为我们主力已怯,他亲率五千精锐,足以碾压我们这支‘残兵败将’。他一定会选择最快的路线追击,这乱石滩,他非过不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的八百余名天狼骑兵。这些士兵经历了鹰嘴崖的残酷血战,身上都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悍不畏死的煞气。尽管长途奔袭,又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疲惫写在每个人的脸上,但当李铮的目光与他们相遇时,他们眼中燃烧的,却是兴奋、期待,以及对他们统帅近乎盲目的信任。

“弟兄们!”李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风声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们刚刚在鹰嘴崖,以少胜多,歼灭了呼韩邪的先锋!现在,右贤王庭的左大将,带着五千所谓的‘精锐’,要来给呼韩邪报仇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五千人?在他们眼里,我们或许只是一群侥幸得胜、惶惶逃窜的羔羊!但我要告诉你们,我们不是羔羊!我们是天狼骑!是草原上最凶猛、最狡猾的狼!”

“今天,就在这片乱石滩,我们要让左大将,让整个右贤王庭,甚至整个草原都知道,招惹我们天狼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什么叫做‘哀兵必胜’!”

“他们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但他们骄横!他们轻敌!他们不熟悉这片土地!而我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条沟壑!我们将是隐藏在暗处的猎手,我们将用弓箭,用弯刀,用我们的智慧和勇气,将他们一个个拖入死亡的陷阱!”

李铮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锋在阴沉的天色下闪过一道寒光,直指前方乱石滩的深处:“草原的法则是什么?是弱肉强食!但今天,我们就要用手中的刀,来重新定义这条法则!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强者,当真正的狼露出獠牙时,他们所谓的‘强大’,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笑话!”

“现在,我命令!”李铮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如刀,“赵虎!”

“末将在!”赵虎上前一步,沉声应道。

“你率领三百名弟兄,携带所有的火箭和大部分弓箭,分成十个小队,利用地形,分散隐蔽在乱石滩入口两侧的高处岩石上。听我号令,待左大将的先头部队进入乱石滩腹地,你们立刻以火箭射击他们的前军和中军连接处,不求杀伤多少,主要是制造混乱,点燃他们的旗帜和营帐——如果他们携带了的话。记住,打完一轮,立刻转移阵地,利用预先勘察好的路线,交替掩护,不断袭扰他们的侧翼和后卫!让他们如同被马蜂蛰了的公牛,狂躁不安,却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末将领命!”赵虎眼神一凛,抱拳而去,迅速点齐人马,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复杂的石阵之中。

“赤狼!”李铮再次喝道。赤狼是一名在鹰嘴崖之战中表现勇猛,被李铮提拔起来的匈奴百夫长,他原名冗长,李铮便赐名“赤狼”,以示嘉奖。

“属下在!”赤狼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闻言单膝跪地,大声应道。

“你率领两百名弟兄,携带我们所有的绊马索、拒马桩,以及部分缴获的匈奴号角。你们的任务,是在乱石滩中段,那片相对开阔,但两侧岩石林立的‘葫芦口’地带,设置障碍,布置陷阱。用绊马索和削尖的木桩,封锁主要通道。一旦敌军进入,你们就利用岩石掩护,从两侧进行袭扰射击,同时不定时地在不同方向吹响匈奴号角,制造我们有大股部队埋伏,且正在调动的假象,迷惑他们,拖延他们的速度!记住,你们的核心是‘拖’和‘惑’,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与敌人近身搏杀!”

“属下明白!定叫他们寸步难行!”赤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带着他的人,扛着各种“家伙事”,迅速没入了更深的乱石之中。

李铮最后看向剩下的三百余名骑兵,这些都是跟随他最久,也是最为精锐的核心力量。“剩下的弟兄们,跟我来!”他翻身上马,“我们将作为最后的杀招,隐藏在乱石滩最深处的‘一线天’!那里地势最为险要,只能容纳少量人马并行通过。当左大将的部队被赵虎和赤狼骚扰得疲惫不堪、阵型散乱,急于冲出乱石滩的时候,我们就从‘一线天’杀出去,如同神兵天降,直插他们的心脏!我们要斩断他们的指挥中枢,击溃他们的意志!”

“杀!杀!杀!”三百余名精锐天狼骑齐声怒吼,声震四野,连呼啸的朔风似乎都为之一滞。

李铮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出发!记住我们的战术——扰其军心,疲其体力,乱其阵型,断其首尾,最后……聚而歼之!我们要让左大将的五千精锐,有来无回!”

命令下达,整个天狼骑部队如同精密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士兵们各司其职,按照李铮的部署,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一时间,喧闹的乱石滩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声呜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只有隐藏在暗处的天狼骑士们知道,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之下,正涌动着多么狂暴的杀机。

李铮带着最后的三百精锐,来到了他选定的最终决战地点——“一线天”。这里果然名副其实,两座巨大的岩石山体如同被巨斧劈开,形成一道仅容三、四骑并行的狭窄通道,通道两侧是陡峭的石壁,高达十余丈,易守难攻。

他翻身下马,仔细检查了通道内的情况,又登上一侧的石壁顶端,观察着整个乱石滩的全局。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赵虎和赤狼的部队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布置。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大人,左大将的部队,应该快到了吧?”一名亲兵低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

李铮看了一眼天色,估算着时间:“快了。巴图他们应该已经与左大将的斥候接触,并且成功地将他们引向了这条路线。左大将求胜心切,行军速度必然很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拍了拍亲兵的肩膀,“记住,保持冷静。在战场上,冷静的头脑比锋利的刀更重要。我们是狼,狼在捕猎之前,总是最有耐心的。”

亲兵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紧张等待中流逝,每一次风吹过石缝的声音,都让人心跳加速。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远处终于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那声音起初还很微弱,如同远方的闷雷,但很快,便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仿佛千军万马正在奔腾而来,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李铮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知道,猎物,终于来了!

“来了!”石壁上负责警戒的士兵低喝一声,指向乱石滩的入口方向。

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压压的长龙,卷起漫天的烟尘,如同一条咆哮的土黄色巨龙,气势汹汹地扑向乱石滩。旗帜飘扬,刀枪如林,正是左大将率领的五千右贤王庭精锐。

左大将,全名“左大将挛鞮骨都侯”,是右贤王庭中资格最老的将领之一,战功赫赫,素来以勇猛和脾气暴躁着称。此次呼韩邪先锋全军覆没,右贤王勃然大怒,将他臭骂一顿,并严令他必须将李铮和天狼骑挫骨扬灰。左大将本就与呼韩邪有些交情,又在右贤王面前丢了脸,心中憋着一股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将李铮碎尸万段。

他得知天狼骑“残部”在巴图的带领下正向其主营逃窜,认定李铮已是惊弓之鸟,不堪一击。因此,他根本没有仔细勘察地形,便下令全军加速,务必在天狼骑逃回营地前将其截杀。

五千大军,如同滚滚洪流,毫无悬念地冲入了乱石滩的入口。

“放!”

几乎在左大将前锋部队踏入乱石滩的瞬间,隐藏在入口两侧岩石上的赵虎,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了手臂。

“咻咻咻——!”

早已蓄势待发的三百名天狼弓箭手,同时松开了弓弦。刹那间,数百支燃烧着火焰的火箭,如同点点流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划破阴沉的天空,密集地射向正在涌入的匈奴大军!

“噗嗤!”“轰!”

火箭的威力瞬间显现。许多火箭射中了匈奴士兵的甲胄和皮肉,立刻燃起了火焰;更多的火箭则射中了他们的旗帜、马鞍,甚至几匹受惊的战马身上。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敌袭!有埋伏!”

匈奴前锋部队顿时一阵混乱,士兵们惊呼着,手忙脚乱地扑打身上的火焰,战马受惊,人仰马翻,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哪里来的小蟊贼!给我出来!”左大将在中军怒吼,他胯下的乌骓马也受到了惊吓,不安地刨着蹄子。他久经沙场,虽然恼怒于敌军的偷袭,但并未立刻慌乱。“弓箭手!压制!斥候营,给我查!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此地撒野!”

然而,赵虎的目的已经达到。第一轮火箭齐射之后,他立刻下令:“撤!去下一个阵地!”三百名弓箭手如同猿猴般,迅速从岩石上滑下,沿着预先看好的隐秘路径,迅速转移。

当匈奴人的弓箭手匆忙张弓搭箭,向着刚才箭雨射来的方向还击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风声和燃烧的残骸。

“将军!找不到敌人!他们跑了!”斥候回报,语气带着一丝慌乱。

“废物!”左大将怒喝一声,看着前方混乱的前锋和燃烧的旗帜,脸色铁青。“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冲破这片该死的乱石滩!天狼骑的主力就在前面,抓住李铮,重重有赏!这点小骚扰,不足为惧!”

他认定这只是天狼骑的小股游骑在进行骚扰,目的是拖延他们的速度。在他看来,只要主力冲过去,这些小老鼠自然会被碾得粉碎。

然而,左大将显然低估了李铮的决心和天狼骑的韧性。

就在匈奴大军重整队形,试图继续前进时,乱石滩两侧的岩石缝隙中,再次射出了冷箭!这一次,不再是密集的火箭,而是稀疏但精准的冷箭,专挑那些看起来像是百夫长、千夫长的军官射击。

“啊!”一名匈奴千夫长刚想呵斥手下保持秩序,一支利箭便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他瞪大了眼睛,轰然倒地。

“将军!右侧有敌人!”

“不对!后面也有!”

“他们在吹号角!是我们的集结号?不对,位置不对!”

一时间,匈奴大军如同陷入了马蜂窝。赵虎的部队如同幽灵般,在乱石滩的各个角落出现,射出几箭,吹几声混乱的号角,制造出到处都是敌人的假象,然后立刻消失。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岩石间穿梭跳跃,匈奴大军人数虽多,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更让左大将头疼的是,当他们艰难地推进到乱石滩中段的“葫芦口”地带时,赤狼的“惊喜”到了。

“轰隆!”

几声巨响传来,伴随着战马的悲鸣和士兵的惨叫。走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匈奴骑兵,不慎踏入了赤狼布置的绊马索和陷阱区。锋利的木桩刺穿了马蹄,绊马索将战马绊倒,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了上来,瞬间堵塞了狭窄的通道。

“该死!有陷阱!”前锋将领惊恐地大叫。

“吹号!让他们停下!”左大将怒吼。

然而,混乱已经产生。后面的部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依旧在向前挤压,而前方的士兵想要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场面越发混乱。

就在这时,两侧的岩石上,赤狼率领的两百名天狼骑突然出现,他们居高临下,弓箭如雨,同时吹响了不同频率、代表不同指令的匈奴号角——有冲锋号,有撤退号,还有集结号,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让本就混乱的匈奴大军更加不知所措。

“杀!”赤狼一声怒吼,率先将手中的长矛掷出,精准地刺穿了一名匈奴百夫长的胸膛。

“杀啊!”两百名天狼骑如同下山的猛虎,从岩石上跃下,对陷入陷阱和混乱中的匈奴前锋部队发起了短促而猛烈的冲击。他们挥舞着弯刀,砍杀着惊慌失措的敌人,如同切菜砍瓜一般。

“顶住!给我顶住!”前锋将领嘶吼着,试图组织抵抗。但在如此狭窄混乱的地形下,匈奴人的数量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反而成了彼此的阻碍。天狼骑则如同虎入羊群,每一次劈砍都带走一条生命。

“撤!”赤狼见好就收,眼看匈奴中军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压制,他立刻下令。两百名天狼骑如同来时一样突然,迅速脱离战斗,消失在“葫芦口”两侧的岩石迷宫中,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哀嚎的伤兵和更加混乱的匈奴大军。

“噗!”左大将看着前方堵在“葫芦口”动弹不得,如同被扼住了咽喉的部队,以及不断从各处传来的袭扰报告,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征战草原数十年,还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对方明明只有小猫三两只,却将他五千精锐耍得团团转!

“废物!都是废物!”左大将咆哮着,抽出腰间的弯刀,一刀将身边一名试图上前劝解的亲兵劈成了两半。“传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打通‘葫芦口’!谁能带头冲过去,赏牛羊千头,奴隶百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些被利益冲昏头脑,或者畏惧左大将淫威的匈奴士兵,开始疯狂地向前冲击,清理道路上的障碍和尸体。他们用刀砍,用马踏,甚至不惜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匈奴大军的推进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但却带着一股血腥味,强行向前挤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将乱石滩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左大将的五千精锐,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代价后,终于踉踉跄跄地穿过了“葫芦口”,来到了乱石滩的后半段。此时的他们,早已不复来时的气势汹汹。士兵们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和烦躁。他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不知道下一次袭击会从哪个方向来,仿佛这片乱石滩本身就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怪兽。

左大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天狼骑主力,他的部队就要先崩溃了。“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冲出这片鬼地方!”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乱石滩,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比在这里被无穷无尽的骚扰折磨死要好。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当他的大军如同一条疲惫不堪的长蛇,缓缓穿过“葫芦口”,进入乱石滩后半段那相对平缓,但两侧岩石依旧高耸的地带时,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一线天”的石壁顶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李铮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鱼,终于要进网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赵虎,赤狼,你们的戏演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他猛地站起身,拔出环首刀,刀锋直指下方正在缓慢移动的匈奴大军中军!

“天狼骑!”李铮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一线天”的山谷间回荡,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与杀气!

“在!”三百余名精锐天狼骑齐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了压抑已久的兴奋和渴望!

“听我号令!”李铮高举长刀,“目标——左大将的中军大旗!随我……杀!!!”

“杀!!!”

“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火山爆发,瞬间撕裂了乱石滩的沉寂!

李铮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从“一线天”狭窄的通道中冲了出去!他身后,三百余名天狼骑精锐紧紧跟随,如同一条凝聚了所有杀气与力量的黑色洪流,沿着陡峭的斜坡,向着下方正在缓慢移动的匈奴中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们等待了太久,忍耐了太久!现在,是时候亮出他们最锋利的獠牙,给敌人致命一击了!

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击着大地,也敲击着每一个匈奴士兵的心脏!

正在艰难行军的匈奴中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如此恐怖的喊杀声,如同末日降临,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黑色的洪流,如同从地狱中冲出,沿着他们身后的斜坡,奔腾而下,其势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

“敌袭!!!”

“是天狼骑!他们在后面!”

“将军!快!保护将军!”

惊恐的呼喊声瞬间传遍了整个中军。匈奴士兵们本就士气低落,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打懵了,阵型瞬间崩溃!

左大将脸色剧变,他怎么也想不到,敌人的主力竟然隐藏在最后面!而且选择了如此刁钻的时机和位置发动冲锋!他的中军,此刻正处于最混乱、最疲惫的状态!

“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弓箭手!快射箭!”左大将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组织抵抗。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李铮率领的天狼骑,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刺入了匈奴中军的腹地!

李铮一马当先,手中的环首刀舞得如同风车一般,刀光闪烁,血肉横飞!挡在他面前的匈奴士兵,无论是甲胄还是盾牌,都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劈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左大将的中军大旗!

“挡我者死!”李铮怒吼,一刀将一名试图阻拦的匈奴千夫长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溅了他一身,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大人威武!”天狼骑兵们士气如虹,紧随其后,他们组成一个锋利的楔形阵,不断切割着匈奴人的阵型。他们的刀锋,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一条生命;他们的马蹄,每一次落下,都踏碎一片希望。

匈奴中军彻底乱了!士兵们四散奔逃,互相践踏。那些试图抵抗的士兵,在天狼骑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下,瞬间被淹没。

“李铮!我要杀了你!”左大将目眦欲裂,他认出了那个如同杀神般冲在最前面的身影。他提起手中的长柄战刀,催马迎了上去。他知道,他必须挡住李铮,否则,这支大军就彻底完了!

“来得好!”李铮见状,眼中寒光一闪。他等的就是左大将!

两匹战马如同两颗流星,在混乱的战场上轰然相撞!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花四溅!李铮的环首刀与左大将的长柄战刀狠狠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两匹战马都人立而起,发出痛苦的嘶鸣!

李铮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左大将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

左大将更是心中惊骇!他本以为自己这全力一击,足以将对方连人带刀震飞,没想到对方竟然稳稳地接了下来,只是手臂微微晃动!这个李铮,年纪轻轻,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再来!”左大将怒吼,战刀如同狂风骤雨般,向着李铮劈头盖脸砍来!刀风凌厉,带着数十年沙场搏杀的狠辣与经验!

李铮毫不畏惧,环首刀舞成一团严密的刀幕,将左大将的攻击尽数挡下!“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两人瞬间交手数十回合,杀得难解难分!

周围的士兵下意识地停止了战斗,目光都被这场决定战局走向的巅峰对决所吸引。

李铮的刀法,融合了汉军的精炼与草原的悍勇,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他的每一刀,都简洁、精准、致命,如同教科书般完美,却又充满了实战的血腥与杀气!

左大将的刀法,则更加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充满了草原民族特有的粗犷与霸道,每一刀都试图凭借力量和经验,压倒对手。

两人你来我往,战马嘶鸣,刀光闪烁,杀得日月无光!

“噗!”

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李铮抓住左大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手腕猛地一翻,环首刀如同毒蛇出洞,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左大将的战刀,狠狠劈向他的腰间!

“不好!”左大将脸色大变,想要回防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下意识地向旁边一扭身体!

“嗤啦!”

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异常刺耳!左大将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腰间还是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战袍!

“啊!”左大将惨叫一声,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机会!

李铮眼中精光爆射,岂会放过如此良机!他猛地催马向前,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左大将胸前的甲胄!

“给我下来!”李铮暴喝一声,手臂肌肉贲张,竟然硬生生将体重不下两百斤的左大将,从战马上给拽了下来!

“轰!”左大将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腰间的伤口再次撕裂,剧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将军!”周围的匈奴亲兵惊呼,想要上前救援。

“挡我者死!”李铮眼神冰冷,反手一刀,将两名冲在最前面的亲兵劈杀,然后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倒地的左大将。

左大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剧痛和失血让他浑身无力。他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李铮,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纵横草原数十年,竟然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手里!

“李……李铮……”左大将声音嘶哑,“你……你敢杀我?右贤王不会放过你的!整个右贤王庭都会……”

李铮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

“草原的法则,弱肉强食。”李铮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败了。所以,你该死。”

话音未落,李铮手中的环首刀,带着一道寒光,如同斩瓜切菜一般,狠狠斩下!

“噗嗤!”

左大将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天空!

这位右贤王庭的左大将,曾经风光无限的草原名将,最终,还是倒在了这片他轻视的乱石滩上,成为了天狼骑崛起的垫脚石。

“左大将……死了?”

“将军被斩了!”

“完了……我们完了!”

当左大将的头颅落地的那一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匈奴士兵,彻底崩溃了!

中军大旗轰然倒塌!指挥中枢被摧毁!主帅被杀!

这三个消息如同最致命的毒药,瞬间瓦解了匈奴大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快跑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跑啊!将军死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逃命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剩下的匈奴士兵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扔掉武器,四散奔逃!整个匈奴大军,彻底土崩瓦解!

“追杀!”李铮一脚踢开左大将的无头尸体,翻身上马,高举着还在滴血的环首刀,厉声下令!“一个不留!让他们知道,招惹天狼骑的下场!”

“杀!!!”

三百余名天狼骑如同出笼的猛虎,在李铮的带领下,对溃散的匈奴大军展开了疯狂的追杀!

赵虎和赤狼的部队也从各自的隐藏地点冲了出来,加入了追杀的行列!

整个乱石滩,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天狼骑士们如同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群,追逐着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猎物!弯刀挥舞,利箭破空,哀嚎声、惨叫声、马蹄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属于天狼骑的胜利之歌!

夕阳下,乱石滩被染成了一片血红色。到处都是尸体、鲜血、燃烧的旗帜和散落的兵器。曾经不可一世的五千右贤王庭精锐,如今只剩下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李铮勒住战马,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他身上沾满了鲜血,脸上溅满了血污,眼神却异常明亮。他看着四散奔逃的敌人,看着欢呼雀跃、追杀敌人的天狼骑士兵,看着脚下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心中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冷静思考。

这场仗,他们赢了。以八百破五千,斩杀左大将,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

这足以让天狼骑的威名,再次响彻整个右贤王庭,甚至传到单于庭和左谷蠡王的耳中!

但李铮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斩杀左大将,重创右贤王庭的主力,这无疑是将他和天狼骑,彻底推向了右贤王的对立面。那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右贤王,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何等的暴怒?他亲率的一万大军,恐怕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而且,这场胜利,也必然会让单于庭和左谷蠡王,对他更加“审视甚至警惕”。功高震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草原的法则,从来都不是只有弱肉强食,更有权力的倾轧和猜忌。

他现在,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胜利,都让他站得更高,但也让他面临的风险更大。

“大人!”赵虎、赤狼等人策马来到李铮身边,他们脸上都带着激动和兴奋,身上同样浴血奋战。“匈奴人已经彻底溃散!我们是否要继续追击?”

李铮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战场,沉声道:“不必了。穷寇莫追。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重创了左大将的主力,斩杀了左大将。继续追击,只会徒增伤亡,而且可能落入右贤王主力的圈套。传令下去,停止追击!打扫战场,收集粮草、武器、战马!救治伤员,清点人数,统计战果!”

“是!”众人轰然应诺。

李铮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天边那轮即将落下的残阳。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却也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乱石滩之战的胜利,为他在“草原的法则”中,又增添了一枚重要的筹码。但这枚筹码,也可能将他推向更深的漩涡。

右贤王的一万大军,很快就会到来。

他和他的天狼骑,又将面临新的、更加严峻的考验。

草原的法则,弱肉强食,合纵连横,利用矛盾,借力打力……

李铮的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而锐利。

他知道,接下来,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如何打赢下一场仗,更是如何在这错综复杂的草原权力漩涡中,利用好这场胜利带来的影响,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为他的天狼骑,为他自己,闯出一条真正的生路!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而他,李铮,将是这场风暴的中心。他必须迎难而上,用手中的刀和心中的智慧,去直面这残酷的草原法则,去争取那一线崛起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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