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
“本地人又怎么样，狗东西，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竟敢发动你们大队里的人来找我麻烦？”
“我怕你是认不清楚自己是谁。”
张大国莫名其妙的被削了一顿，心情很差。
……
晚上。
周才正拿着条子走去了程家。
还没有进家门，就看到了门口好几条狗在他们家。
而且还看到了自家养的狗。
奇了怪了。
靠近后才明白，原来他们家有肉香味飘出。
老话说，外狗不进穷人家，这是闻着肉香跑来的。
进屋后一看，好家伙。
桌子上肉菜好几个，大鱼大肉的，这是一家七口人躲家里吃呢。
边上还挂着一些抹了盐腌制的红肉。
大嫂他们几人对老头特别客气，一过来把他摁在了桌子上，添了一碗饭在他面前。
老头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以及去年送礼的钱放在他们面前。
“我已经和我侄子讲了，还是回船队上班去吧，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跑我家来和我讲。”
“至于打船赶湖的事，再说吧，湖里没你想的这么容易，现在红星村三伢子那群人都带土喷子进湖了，搞不好哪一天湖里就要死人。”
程小东他们一阵沉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他们刚刚已经商量好了。
二嫂发挥她的特长，专门在家里做腌菜，咸菜，程小东会找个时间去一趟县里。
看能不能跑出一条销路。
片刻安静后，大嫂望着程小东：“小东，要不你还是回去上班？”
“湖里确实不安宁……”
“不了。”程小东打断：“船队那口饭，我吃的很难受。”
“表面风光，但实际背后都是说不出的苦，我不喜欢那个环境。”
“现在这种生活挺好，每天上山下湖，没人管着我，最主要也赚的多些。”
这也是大嫂他们几人改变想法的原因。
几天就赚了一百来块了，对比之下，那铁饭碗确实去不去无所谓了。
当然，程小东更加明白。
船队明年就会解散，到时候一样也要面临下岗。
周才正倒是没发脾气。
刚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村头有人在议论程小东，他就在边上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问了句：“你最近一段时间赚了很多钱，山里打到了些什么。”
“兔子！”程雯雯抢先回答，夹着一块“兔子头”放在周才正碗里：“周爷爷，你尝尝这个，兔子肉，挺好吃的。”
“兔子？山里兔子很多吗？”周才正特别奇怪，自己在永红大队生活一辈子，兔子倒是见过，但并不是很多。
程小东很尴尬。
赶湖的人尤其比较信这些东西，虽然东听湖湿地，水比正湖那边的水要平静很多。
但好像河神要收人一样，每年总会有人翻船淹死。
所以这些赶湖的人，他们吃鱼之时，鱼都不能翻边吃，不然就会有翻船的厄运。
黄竹筒这种玩意儿是他们心里最邪门的东西，更加别说吃了。
但没等他开口，周才正送进了嘴里吃了会。
“嗯，味道是挺好的。”
“小东，你和伯说，是不是确定不回原单位了？”
“嗯，不回了。”程小东斩钉截铁。
周才正抬头看了一眼堂屋里老友的遗像，叹了口气。
“行，那伯就想办法帮你打条船，但能不能先打鸭脖子船？”
鸭脖子船是湖区小船的一种称呼，只能容纳坐一个人，坐在船头的时候，船的另外一头翘得老高。
船很小，也带不了多少鱼回来。
造价估计也就六七百的样子，虽然造价低但程小东却还是拒绝。
必须要十米，而且要带船舱盖。
至于乌篷可以先不带。
周才正没办法，又和他说，要不村里再找几个人合伙一起？
程小东还是不同意。
村里一共有三四条十米船，这些船都是几户人家一起合伙打的。
经常性的闹纠纷，矛盾。
而且几个人合伙，打回来的鱼你分我分的，实际赚钱也不多，至少是不满足程小东的。
周才正最后也无奈叹了口气：“行吧，还过两月大队会组织人，去防护林那边砍柴。”
“你到时候去留心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水杉木。”
程小东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
周才正走的时候嘱咐了他们家：“以后吃饭把门关着吃。”
“别忘记你们家是地主后代，别当时候又惹什么麻烦回来，这一天天的大鱼大肉，村里有人眼红嫉妒。”
不是亲人，但却比亲人还担心这个家过得好不好。
程小东认真的感受着这份重情重义。
在周才正走了后，程小东拿着工具下了边上的灌溉渠。
刚吃饭之时，大嫂嘀咕了一嘴，说闸口那边要放水了。
每一次闸口放水，河里的鱼就会跟着河里的水，进这条灌溉渠，都是些大货。
大队里的劳动力都会摩拳擦掌。
这会已经有劳动力在插网阵了。
程小东家穷，没有网，以前都是三个嫂嫂等灌溉渠水浅一点后，拿着网子去水里摸鱼，每次放水也能收获个三四斤鱼的。
不多，也能打打牙祭。
程小东跳到了水里后，岸边，手里拿着铁皮青蛙的妞妞，不解的望着他。
“叔叔，你为什么要挖泥巴呀。”
“吃饭了饭没事干呗。”边上一个正在插网阵的劳动力笑了下。
隔壁邻居，江大山。
他们家和大嫂有矛盾，已经不来往一两年了。
程小东挺奇怪他会搭话。
说了句：“明天晚上你就会知道了。”
“哦哦。”妞妞屁颠屁颠的跑回家拿了个桶子过来。
小家伙年纪不大，但她知道，每次大人甩淤泥的时候，总归会甩上来一些鱼，穷人孩子早当家，从小就有这个意识。
甩淤泥真不是个轻松的活，程小东甩了没一会儿就浑身冒汗。
这个过程中也甩了两条黑鱼上来，不过都不是很大。
还有一些泥鳅黄鳝的。
妞妞提着桶子在岸上跟着捡，没有一点浪费的。
甩了一两个小时，终于把他们家菜地边上的这块灌溉渠，挖了个深坑。
程小东也上岸了。
隔壁的江大山凑过来看，但妞妞赶趴在桶子上：“不给你看，大伯娘说你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