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的汽笛声撕裂长空。
张勤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
帆布包被母亲塞得鼓鼓囊囊，茶叶蛋的香味混合着车厢里的汗味，让她有些恍惚。
“勤勤，到了北方可冷了，这件毛衣你一定要穿上。”林文静又塞过来一件厚毛衣。
张建军坐在对面，表情复杂。
女儿要去的不只是大学，而是全国天才的战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张勤的肩膀。
“照顾好自己。”
两天一夜后，火车抵达d省。
一下车，干冷的空气瞬间钻进鼻腔。这些南方长大的家长们齐齐打了个哆嗦，但张勤却精神一振。
北方工业大学的校车早已等候。
当大巴驶入校园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名校的精致典雅，只有一栋栋方正硬朗的苏式建筑。
光秃秃的白杨树笔直入云，整个校园透着浓重的工业气息。
“这就是北工大？”李向阳小声嘀咕。
张勤却眼前一亮。这里没有华大文大那种浮华，有的只是踏实和厚重。
“栋梁”实验班的宿舍是专门新建的小楼，六人间配独立阳台，在八十年代初绝对算豪华。
张勤刚进宿舍，家长们就忙活开了。铺床、擦桌子…张建军甚至检查起了窗户卡扣。
“爸，妈，你们歇会儿吧。”张勤哭笑不得。
“不累！把你安顿好，我们才放心。”林文静擦着汗说。
傍晚时分，离别的时刻到了。
林文静拉着女儿的手，眼眶泛红：“到了学校要听老师话，跟同学好好相处…”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张建军的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看着父母一步三回头地上车离开，张勤的眼眶也湿润了。
但很快，她收起情绪。新的战场，已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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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整。
阶梯教室里，“栋梁”实验班首次集合。
张勤和李向阳几人提前到场，选了中间位置。随着新生陆续进入，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每一个进来的学生，都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神情倨傲，仿佛在宣告：“老子就是天选之子。”
张勤暗自心惊，王校长说得对，这锅滚油里，没一个善茬。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骚动。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走了进来，白色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纨绔贵公子的味道。
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张勤眼角一抽。
李昂？！
这家伙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骚包？
李昂一眼就看到了张勤，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帅气的笑容，径直走了过来。
他停在张勤桌前，微微俯身，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开口：“丫头，看，哥帅不？”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张勤拳头硬了。
她很想问一句：你数学还是八十七分吗？
但王校长“过刚易折”的话在耳边响起。忍住！一定要忍住！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干嘛？”
然后咬着牙小声说：“你忘了在你家，咱俩的吗？”
她故意把“补课”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李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段被试卷支配的恐惧，那段天天被小丫头指着鼻子骂“猪脑子”的黑暗岁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挺直的腰杆瞬间萎了下去，默默拉开椅子坐下，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周围同学看得一脸懵逼。
张勤用胳膊肘碰了碰蔫头耷脑的李昂：“喂。”
“干嘛？”李昂有气无力。
“你爷爷是教育部的，京市那场风暴，你们家没事吧？”张勤压低声音。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李昂撇撇嘴：“就你走后，我爷爷直接申请退休了。这事跟我们家关系不大。”
他凑近了些：“不过跟赵砚川他外家，关系可大了！”
“丫头，你也太能捅娄子了。”李昂眼神复杂，“不过也好，京市那股乌烟瘴气的风气，我们家早就看不惯了。”
“所以我爷爷让我来这儿，说让我跟着你混，有前途。”
跟着她混？
“京市这次就来了两个。”李昂继续爆料，“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女的，纯纯的做题狂魔，一天不刷题能死那种。”
“我爷爷说了，你在这边安心上学，其他都不是问题。”
李昂拍拍胸脯，一副“有哥罩着你”的表情。
虽然这表情还是有点欠揍，但张勤心里却暖了。
李老爷子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她送来保护。也送来了一个…盟友。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习题册.......
她扫视全场，目光落在张勤身上时。
李昂小声说：“就是她，京市来的那个做题狂魔，听说Iq测试满分…”
女孩径直走向张勤，在距离三米的地方停下。
“你就是张勤？”
来者不善！！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张勤扭头瞪李昂。
这货正一脸看戏的表情，那张嘴还微微上扬。
“刚才谁说罩着我的？”张勤压低声音。
李昂赶紧坐直，清了清嗓子：“那个…月月，这是张勤，h省的。”
他转向张勤：“张勤，这是方月月，京市过来的。”
张勤站起身，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你好，方同学。”
心里却在琢磨：该不会是李昂的仰慕者，看我坐他旁边不爽了吧？
方月月抱紧手里那摞习题册，下巴微抬：“听说过你，天才。我想请教几道题。”
这话说得，像是施舍一样。
张勤眨眨眼：“学校没老师吗？”
“你——”方月月脸一红。
“同学，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这请教的态度…”张勤歪了歪头，“我们是同学关系，不是债主债务关系吧？”
周围传来几声轻笑。
方月月的脸更红了，那双握着习题册的手青筋直冒。
李昂赶紧起身打圆场：“都是同学来的，别这样…”
“闭嘴！”方月月瞪他一眼，“我又没跟你说话。”
转头看向张勤：“我知道你厉害，但这里是北工大，不是你的h省。”
张勤笑容更灿烂了：“所以呢？”
“所以…”方月月咬了咬牙，“我们走着瞧。”
说完扭头就走，那马尾辫甩得啪啪响。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这就开始内斗了？”
“有好戏看了。”
“京市来的火药味这么重？”
张勤重新坐下，李昂凑过来：“方月月她…性格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得出来。”张勤瞥他一眼，“你们京市的天才都这么有脾气？”
李昂挠挠头：“她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可能…有点接受不了有人比她更出名。”
“那她来错地方了。”张勤往后一靠，“这里二十五个人，个个都是各省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