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和林文静夫妇，嘴巴张着，半天合不拢。
他们是普通的农民，靠着闺女才走到的今天。
现在，一个只在电视里出现过的将军，站在自家院里，说要让他们的女儿当孙媳妇。
世界太魔幻。
李奶奶也傻了眼。周雄这个老家伙，完全不按章法来！
全场唯一没乱阵脚的，只有李存续。
他脸上的笑意都没变过。
“呵呵。”
李存续笑了一声，慢悠悠的。
“周老哥，你这脾气，跟年轻时一样，爱开玩笑。”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办。我们这些老骨头，瞎掺和什么？”
他三言两语，就把周雄那句“官宣”，变成了“老不正经的玩笑”。
说完，他看都没看周雄，目光直接落在张勤身上，眼神温和。
“小勤。”
他的声音温润如三月春风。
“别听他胡说。”
“刚醒吧？瞧这小脸白的。”
“快进屋，李霄给你煨了一上午的鸡汤，就等你醒了喝口热的。”
这话，既把李霄“体贴”的形象立住，又直接把张勤从尴尬里拉了出来。
周雄盯着眼前这张笑面狐狸的脸，心里已经问候了他祖上十八代。
这个老东西！
他冷哼：“我这人，从不开玩笑。”
“不过，”周雄话锋一转，看向张勤时，身上的煞气收敛起来，换上一种不太熟练的歉意，“来日方长。”
“小勤，没吓着你吧？周爷爷我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张勤下意识摇头。
“我那个孙子，周怀瑾，哪儿都好，就是嘴笨！”周雄一拍大腿，“心里有想法，不会说！非得我这把老骨头，替他把这层纸捅破！”
一句话，又把“孙媳妇”的玩笑，变成了“孙子暗恋”的事实。
张勤的脸颊一下子就烫了。
“行了行了，你们吃饭，饭菜该凉了。”周雄挥挥手。
他无视一旁的李存续，直接对张勤说。
“后天！后天上午十点！”
“我派车来接你！到我们家，咱们一家人，好好聊聊！”
“周爷爷，这……”
“就这么定了！”
周雄的语气不容置喙。
张勤看着他，再想到周怀瑾的救命之恩，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
“……好，周爷爷。”她低声应下。
“哈哈哈！好！”
周雄最后扫了李存续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第一回合，我赢了。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坐进黑色红旗轿车。
车子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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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李存续一声轻咳，打破了院里的安静。
他把水果篮往老伴怀里一塞，背着手，踱步进来。
“都愣着干什么？”
他走到张建军面前，拍了拍对方僵硬的肩膀。
“建军，别紧张。那老家伙就是炮仗脾气，响一声就完事了。”
张建军的脖子发出“嘎吱”一声轻响，总算能动了。
“快，让孩子吃饭。”李存续又对林文静说。
“哎，哎！”林文静如梦初醒，赶紧拉着张勤进屋，“对对对，吃饭！”
李存续夫妇也跟了进来。
客厅餐桌上，四菜一汤，热气腾腾。
冬瓜排骨汤，清炒西兰花，番茄炒蛋，红烧带鱼。最寻常的家常菜，却透着一股精心料理的烟火气。
李霄正沉默地端出最后一碗米饭，放在张勤面前。
一张不大的餐桌，坐了六个人，气氛说不出的怪。
张建军和林文静坐得笔直，不敢动筷。
李存续夫妇却自若得像在自家。
张勤低着头，只想把脸埋进饭碗里。
“喝汤。”
李霄开了口。
他拿起汤勺，给张勤盛了一碗排骨汤，放到她手边。
张勤捧起碗喝了一口。
清淡，鲜美。
“多吃点。”李霄又夹了一筷子西兰花到她碗里。
桌子对面，李存续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对张建军示意。
“建军，喝点？”
“啊？哦，好。”张建军连忙倒酒。
“李霄，太麻烦你了。”林文静看着一桌菜，真心实意地说。
“不麻烦。”李霄回答。
“你这孩子，就是话少。”李奶奶慈爱地看着他，又对张勤说，“小勤，别看他闷，心细。”
“不像有些人，”李存续抿了口酒，意有所指，“嘴上天花乱坠，都是虚的。过日子，还得看谁能实实在在，给你端上一碗热汤。”
张勤嘴里那块排骨，忽然就没了味道。
“爷爷。”李霄皱眉。
“我说错了？”李存续瞪他一眼，“人家锄头都挥到家门口了，你还在这儿装深沉？”
李霄没再开口。
他拿起公筷，夹起一块带鱼，用自己的筷子在盘边把鱼刺一根根挑干净。
然后把一整块净肉，放进张勤碗里。
张勤看着碗里那块完整的鱼肉，只觉得这口饭，比推演一套武器系统还累。
饭后，李霄一言不发地收拾碗筷。
“阿姨，我来。”他拦住想帮忙的林文静，一个人进了厨房。
水声哗哗地响。
张建军坐在沙发上，倒了杯茶。
他看着厨房里那个高大的背影，又看看身边捧着热水杯发呆的女儿。
“闺女。”
“嗯？”
“周家，”张建军斟酌着词句，“还有……李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