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铁匠的追寻
黑木崖，群山环抱之中，一座险峰拔地而起，崖顶平坦开阔，建有宫殿楼阁，气势恢宏。
崖下山道蜿蜒，一队商旅正缓缓前行。
队伍中间，一辆普通的货车格外引人注目。车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铁器、工具，车尾还挂着一个小型的便携式铁炉。
赶车的是一名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眉眼间透着老实。
车厢里，一名身着灰色布衣的年轻女子正在整理工具。
她肤色白皙，眉眼清秀，只是衣着朴素，双手粗糙，带着常年打铁的茧子。
她便是江南最有名的金源铁匠铺少掌柜——凌霜。
凌霜抬头望向黑木崖的方向，眉头紧蹙。几个月前，那个青衫男子来到铁匠铺，试剑石墩，然后消失在人海。
后来她才知道，那人名叫穆清风。
“凌姑娘，快到了。”车夫刘山回头说道。
凌霜点点头，继续专注地整理着随行的工具。
此行携带的铁器种类繁多，有待修复的刀剑，也有她平日里精心打造的成品。
车队停下来休息，凌霜走到路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铁锤和一把未完工的匕首，开始轻轻敲打修整。
她的动作娴熟精准，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刘山走过来，递给她一碗水：“凌姑娘，休息一下吧。
这一路赶来不容易，尤其是你。”
“多谢刘叔。”凌霜接过水，浅浅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远方的山崖上。
“想什么呢？”刘山问道。
凌霜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着这次任务。
瀚海刀盟点名要我师父出马，我代师前来，可不能砸了金源铁匠铺的招牌。”
刘山笑道：“放心吧，我在铁匠铺干了二十多年，见过不少有才华的年轻人，你的手艺比起师父年轻时只强不弱。”
凌霜微笑致谢，但眼神却有些恍惚。
天色渐晚，队伍在山脚下的小镇停歇。凌霜和刘山找了一家简陋的客栈住下。
房间虽小，却也整洁。凌霜将随身携带的小布包打开，取出一块磨刀石，开始慢慢打磨手中的匕首。
窗外，明月高悬。
刘山敲门进来，见她还在忙碌，叹了口气：“凌姑娘，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凌霜抬头：“刘叔，你先睡吧，我再忙一会儿。”
刘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凌霜放下匕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块被劈成两半的小石块。
这石块是那日穆清风在铁匠铺试剑时，从石墩上崩下来的一小块。
她轻轻抚摸着石块，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那天穆清风走后，她偷偷将这块石头收藏起来，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穆公子...”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随后摇摇头，将石块放回木匣，重新开始打磨匕首。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向黑木崖进发。
山道越来越陡峭，车轮碾过石路，发出刺耳的声响。
凌霜坐在车厢里，随着车辆的颠簸不断摇晃，却始终保持着专注，检查着一把把兵器的状态。
“凌姑娘，前方就是黑木崖了！”刘山的声音传来。
凌霜掀开车帘向外望去。黑木崖巍然耸立，云雾缭绕间，崖顶隐约可见一座座殿宇楼阁。
山腰处，一条石阶小路蜿蜒而上，消失在云雾之中。
队伍在山脚下停下。瀚海刀盟的接应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诸位辛苦了，”一位身穿蓝衣的中年人上前拱手，“在下瀚海刀盟谷川，负责接应诸位。
沈盟主已在山上设宴相待。”
谷川看向凌霜，微微颔首：“这位就是金源铁匠铺的凌霜姑娘吧？
久闻大名，没想到如此年轻。”
凌霜回礼：“谷前辈过奖了，我只是代师父前来。”
谷川笑道：“令师伤势如何？”
“多谢关心，已经好转，只是不便远行。”
谷川点点头：“走吧，我带你们上山。沈盟主特意安排了上好的住处，还有一间专门的工坊供姑娘使用。”
在谷川的带领下，凌霜和刘山随着车队开始攀登黑木崖。
山道陡峭，人力车辆难行。凌霜不得不亲自扛起一箱重要的工具，一步步向上攀爬。
她的步伐稳健，丝毫不见疲态，倒是刘山气喘吁吁，几次想要帮她分担重量，都被她婉拒了。
“我自己来就好，刘叔。”她温和而坚定地说。
登山途中，凌霜不时停下来，眺望远处的山路。
每当有人影出现在视野中，她的视线总在人影上多停留片刻。
谷川注意到她的举动，问道：“凌姑娘在寻找什么吗？”
凌霜略显尴尬地笑笑：“没什么，只是欣赏沿途风景。”
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台。
这里已经建有不少房舍，是供往来客人休息的场所。
“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上山顶。”谷川指着一座小院说，“这里就是给凌姑娘准备的住处和工坊。”
凌霜环顾四周，这座小院虽不华丽，但干净整洁，院中还有一个小型的铁匠坊，里面设备齐全，甚至比她在金源铁匠铺使用的还要精良一些。
“多谢谷前辈安排。”凌霜真诚地感谢道。
谷川微笑：“沈盟主交代，一定要照顾好凌姑娘。
明日还请姑娘先熟悉一下工坊，晚上沈盟主设宴，到时会见到不少江湖上的朋友。”
送走谷川后，凌霜立即开始整理工坊。她检查炉子、铁砧、各种工具的状态，然后将自己带来的特殊工具一一摆放整齐。
刘山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叹了口气：“凌姑娘，你这一路总是心不在焉，该不会是...”
凌霜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碌：“刘叔想多了，我只是担心工作做不好。”
刘山摇摇头：“你啊，自从那青衫剑客走后，就总是对着试剑石墩发呆。
我虽是个粗人，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凌霜双颊泛起淡淡红晕，声音保持平稳：“我只是觉得他的剑法很特别，想研究一下适合他的剑型。”
“是吗？”刘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他指了指凌霜随身携带的木匣，那里面装着的正是穆清风试剑时崩落的石块。
凌霜惊讶地看着刘山：“你怎么知道...”
“我在铁匠铺干了二十多年，什么没见过？”刘山笑道，“你那天偷偷捡起石块的样子，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凌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双颊红晕蔓延到耳根。
刘山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过，你真的指望在这黑木崖上能碰到他？”
凌霜低头整理工具，轻声道：“我知道可能性很小。
我此行是为了瀚海刀盟的订单，也是为了金源铁匠铺的声誉。
至于其他...不过是心中一个小小的念想罢了。”
刘山点点头：“好了，不逗你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忙呢。”
当夜，凌霜辗转难眠。她起身走到院中，抬头望着满天星辰，思绪万千。
她反复琢磨着为何对那位只见过一面的青衫剑客如此难以忘怀。
是他那出尘的气质？还是那一剑惊艳的风采？
亦或是临走时那温和的眼神？
她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一个铁匠的女儿，怎么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是专注于自己的本分吧。”凌霜对自己说。
但转身回屋时，她又忍不住朝着山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或许有她想见的人。
清晨，凌霜早早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先是检查了带来的那批需要修复的兵器，然后开始逐一处理。
她的动作娴熟而精准，每一锤每一击都恰到好处。
中午时分，谷川来访，带来了沈轻鸿的问候和一份详细的兵器修复清单。
“沈盟主说，这些兵器明日要用于大会展示，请凌姑娘务必精心处理。”
谷川说道。
凌霜认真查看清单：“请谷前辈转告沈盟主，我定不负重托。”
谷川满意地点点头：“今晚的宴会，沈盟主特意安排了凌姑娘的座位，还请准时赴约。”
送走谷川后，凌霜更加专注地投入工作。修复古旧的兵器是一项精细的工作，需要耐心和技巧，而这正是她的强项。
傍晚时分，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凌霜终于放下手中的工具，满意地看着面前修复好的兵器。
然后她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准备赴宴。
“走吧，刘叔。”凌霜对已经等候多时的刘山说道。
夜色中的黑木崖灯火通明，处处透着肃杀之气。
凌霜跟着引路的侍从，朝着山顶的方向走去，心中既期待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