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彦的指尖探进绣绷底下的夹层时先碰到了母亲蓝布衫的布料 泛白的棉线蹭过指腹像母亲当年给她擦手时的触感 她蹲在工坊冰凉的青砖地上膝盖蹭得发疼 手指抠着夹层缝线时指甲缝里嵌进了细细的棉絮 指尖用力时指节泛白 摸到硬邦邦的皮箱轮廓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想起母亲当年藏绣线时总喜欢拍三下箱子说 “藏好才安心” 现在她也忍不住轻轻拍了拍皮箱 传来沉闷的响声
顾怀安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时带着豆浆的热气 他手里拎着的 “老街豆浆” 纸杯上印着褪色的红色字样 杯壁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晕成小小的圆圈 他走进来看到成彦抱着皮箱时眉头先微蹙了一下又慢慢松开 眼里的担心像被风吹散的雾 他把豆浆放在桌上时特意推到成彦手边 说 “刚买的还热着 你蹲了半天先暖暖手”
张大爷跟在后面进来 手里攥着的信封边缘被手指捏得起毛 他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 扶住桌角才站稳 老花镜滑到鼻尖时他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把信封 “啪” 地拍在桌上 手指点着回执上的字 指甲盖里还沾着点早上修自行车的黑油 他说 “舟山那冷库负责人跑了不说 监控还刚好差两天到保存期 这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是啥 我当年邻居托人代持化肥证 结果代持的人把证卖了 邻居差点蹲局子 这代持就是坑人的玩意儿”
小雨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时马尾辫甩得老高 差点扫到桌上的绣线轴 她把电脑往成彦面前一推 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像握着绣针走线 屏幕上陈景明的旧照片有点模糊 她用手指放大时指甲蹭到屏幕 说 “彦姐你看 陈景明身边那戴墨镜的 我上次扒某明星代持房产时见过同款墨镜 是某奢侈品牌限量款 当年林国雄也有一副” 她突然指着评论区 声音拔高 “有人说景瑞文化当年投资的电影 票房报 8000 万其实实际观影人次才 20 万 我算过 按每张票 40 块算 实际票房才 800 万 这造假也太离谱了 跟我之前追的某爱豆电影似的 粉丝包场刷票房结果被院线曝光”
成彦的目光落在皮箱的 “L” 形铜扣上 氧化的铜绿蹭在指尖发涩 她想起母亲当年说这箱子是 “朋友送的” 时眼神有点闪躲 现在想来那朋友说不定就是陈景明 她掏出兜里的铜顶针 顶针内侧还留着母亲指腹的凹痕 插进扣缝时轻轻一别 听到 “咔嗒” 声时心里松了口气 打开箱子看到紫檀木盒时瞳孔微微收缩 盒盖上的栀子绣用的银线和母亲当年绣《栀子同心图》的一样 银线都快磨断了 她伸手摸了摸绣面 想起母亲绣坏时会咬着线尾重新穿针
老周拎着工具箱走进来 箱子上贴着的 “老周维修” 胶布边缘磨破 他掏出放大镜时指腹的老茧蹭过镜片 凑到木盒前仔细看 呼吸里带着点异丙醇的味道 他说 “这盒底的暗榫工艺是老苏州的 我当年修你妈那台老缝纫机时见过 你外公做木工时最喜欢用这种暗榫 说‘藏得住才结实’” 他用小刻刀轻轻挑开木盒夹层 木屑落在桌上像细小的雪花 看到 U 盘时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 掏出检测仪时手指有点抖 说 “这是 2014 年产的金士顿 U 盘 加密等级高 破解得 48 小时 我上次修一个老教授的 U 盘 破解了三天才打开 里面全是他的研究资料”
顾怀安按住木盒时指尖在盒盖上轻轻按了按 怕破坏指纹 他点开手机里的工商信息 指尖在 “景瑞文化” 几个字上停顿 眉头皱得眉间能夹进一根针 说 “陈景明把资产转给香港公司 这是典型的资本代持 我之前处理过一个艺人的合约纠纷 那艺人的工作室就是通过三层空壳公司代持 查了半年才找到实际控制人” 他抬头看了看成彦 语气软了点 “别担心 技术科会把资金流向做成图谱 咱们一步步来”
成彦突然抓住顾怀安的手腕 指尖泛白 她晃了晃手里的老通讯录 纸页边缘卷得像波浪 说 “我妈在通讯录上写了‘景瑞 香港 10 月 17 日’ 这日期是她工坊失火前一天 我想亲自去舟山 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她看着顾怀安的眼睛 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 心里有点慌又很坚定 怕错过真相又怕危险 但一想到母亲就觉得不能退缩
张大爷突然按住成彦的肩膀 他的手掌很粗糙 老茧蹭过成彦的衣服 他从口袋里掏出块糖糕 油纸包装上沾着点芝麻 塞到成彦手里 说 “丫头你不能去 太危险了 你妈当年护着你 现在我也得护着你 我跟怀安去舟山 你在这儿等消息 我当年跑运输时去过舟山 认识那边的船老大 说不定能问到消息” 他拍了拍成彦的头 动作很轻 像怕碰坏她
小雨突然尖叫起来 手机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嘴 指尖沾着点巧克力渍 说 “匿名用户发了 NFt 虚拟仓库 里面的木盒跟咱们这个一模一样 下面写‘密钥在栀子花香里’ 彦姐你家栀子树开花时 你妈是不是会把花瓣晒成干 我上次在工坊看到个玻璃罐 里面装的就是栀子干” 她把手机递到成彦面前 屏幕反光照在她脸上 眼里满是兴奋
成彦走到窗边 看着院子里的栀子树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像碎金 她想起母亲当年教她绣栀子时 会摘下一朵栀子花放在绣绷旁 说 “闻着香味绣得更顺” 她伸手摸了摸木盒盖上的栀子绣 指尖顺着银线的纹路走 摸到一个小小的凹槽 形状跟铜顶针刚好吻合 她掏出铜顶针插进去轻轻一转 听到 “咔嗒” 声时眼泪差点掉下来 纸卷上的 “” 像母亲在跟她说话 她想起母亲教她认数字时 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 “2” 说 “这是咱们娘俩的‘二’ 永远在一起”
老周把数字输进破解程序 进度条慢慢跳动 他擦汗时用的是衣角 怕纸巾纤维落在键盘上 说 “预计 2 小时后破解完成 上次破解一个加密 U 盘 进度条卡在 99% 卡了半小时 我差点以为要失败了” 他抬头看了看成彦 语气里带着期待 “这里面说不定有陈景明和林国雄的聊天记录 咱们就能找到证据了”
顾怀安接到技术科电话时 手指攥紧手机 指节发白 挂了电话后脸色凝重 说 “舟山警方在冷库墙角发现碎布 有陈景明的 dNA 还沾着你妈工坊的苏绣丝线 陈景明当年肯定去过你妈工坊 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他看着成彦 眼里满是担心 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张大爷拎起包 里面的馒头用塑料袋装着 还冒着点热气 他说 “别磨蹭了 我跟怀安现在就去舟山 争取明天天亮前找到那个戴口罩的男人 你在这儿好好等着 要是有新线索 立刻给我打电话”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 说 “丫头 糖糕记得吃 别放凉了”
成彦点点头 把铜顶针攥在手里 顶针硌得指腹发红 她看着顾怀安和张大爷走出工坊 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 像母亲当年送她上学时的背影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老通讯录 纸页有点软 像是母亲在陪着她
突然破解程序 “叮” 的一声响 老周的声音有点发颤 “解开了” 成彦凑过去 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呼吸瞬间停了 陈景明和母亲站在栀子树下 母亲手里的绣绷上还露着半朵栀子 陈景明的左手搭在母亲肩上 手腕上的银镯子和她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她指尖颤抖着点开照片属性 拍摄时间是 2014 年 10 月 16 日 是母亲工坊失火的前一天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 “丫头 别恨他 他也是身不由己” 原来母亲说的 “他” 就是陈景明 眼泪滴在屏幕上 晕开了母亲的笑脸
小雨凑过来 看到照片后捂住嘴 声音有点哑 “彦姐 他们……” 她没说完 只是轻轻拍了拍成彦的背
老周突然指着照片背景 手指有点抖 “你看 栀子树后面有个黑色影子 手里好像拿着打火机” 他用鼠标放大 影子越来越清晰 那身中山装和林国雄十年前常穿的一模一样 成彦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 疼得喘不过气 原来当年的火灾不是意外 是林国雄和陈景明一起策划的 母亲早就知道 却没说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 栀子树的叶子哗啦作响 像是母亲在叹息 成彦握紧铜顶针 眼神变得坚定 她一定要找到陈景明 问清楚他为什么背叛母亲 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舟山的调查还在继续 木盒里的秘密还没揭开 这场追寻真相的路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