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酒店露台的栏杆 远处的霓虹灯光揉碎在玻璃幕墙的倒影里 泛着暧昧又疏离的光。成彦倚在栏杆上 指尖攥着一杯未动的香槟 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凉得像冰。她的目光落在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上 眼神却有些涣散 脑子里全是顾怀安下午说的话 ——“动用家族全部力量 陪你查到底”。
风掀起她的长发 发丝贴在脸颊上 带着夜露的湿意。她下意识地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 指尖碰到发烫的耳廓 才发现自己的耳尖一直是红的。心里像揣了团乱麻 扯不开 理不清 既有被珍视的暖意 又有沉甸甸的恐慌。
贺文璋的狠辣 她早有耳闻。小雨被盯上 调查处处受阻 甚至连公开资料都被层层加密 这样的对手 像藏在暗处的毒蛇 随时可能亮出獠牙。顾怀安的家族势力庞大 可正因为如此 一旦卷入 就不是两个人的战争 而是两个家族的博弈 风险太大了。
“在想什么？” 顾怀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 领口微敞 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 脚步放得很轻 怕惊扰了她。
成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缓缓转过身 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眼神却不敢直视他：“没什么 就是吹吹风。”
顾怀安走到她身边 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肩膀 带着温热的触感。“晚上风大 别着凉。” 他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香槟杯上 眉头微微蹙起 “酒没喝 人倒先醉了似的 眼神都直了。”
成彦低头看着杯中的气泡 一个个升起 又破裂 像她此刻不安的心情。“怀安 你下午说的话……” 她顿了顿 声音轻得像风 “真的要三思。贺文璋不是普通人 他的能量超出我们想象 你没必要把家族也拖进来。”
顾怀安的眼神沉了沉 他抬手 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微凉的下唇 动作温柔 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是一时冲动。从决定和你站在一起开始 我就没想过置身事外。”
成彦的睫毛轻轻颤动 眼底泛起一层湿意。她别开脸 躲开他的目光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可这是我的事 是我父亲的冤屈 该由我自己来扛。你已经帮了我太多 我不能再拖累你 拖累你的家族。”
她想起小雨躲在安全屋的样子 想起调查时遇到的层层阻碍 想起贺正宏那些阴狠的手段。贺文璋比贺正宏更可怕 他藏得更深 势力更稳固 一旦顾怀安的家族介入 对方必然会疯狂反扑 商业打压 人身威胁 甚至可能波及到顾家的产业和亲人。
“拖累？” 顾怀安的声音低了些 带着一丝无奈 又带着一丝执拗 “成彦 我们之间 什么时候需要说这种话？你以为 我现在还能置身事外吗？”
他抬手 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我喜欢你 不是一时兴起 想保护你 也不是说说而已。贺文璋的事 早就和我有关了 他的产业和我家族有不少交叉 就算不为你 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为所欲为。”
成彦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又酸又胀。她知道顾怀安的心意 可正因为知道 才更不想让他陷入危险。“不一样的。” 她摇头 泪水掉得更凶了 “以前是工作 是合作 可现在 是和贺文璋正面为敌 风险完全不同。我不想因为我 让你或者你的家人受到伤害 我承担不起。”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栏杆 指节泛白 连手背都绷出了青筋。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顾怀安被贺文璋的人算计 顾家产业遭遇危机 甚至…… 她不敢再想下去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喘不过气。
顾怀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看着她强装坚强却难掩脆弱的样子 心里一阵心疼。他伸手 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声音低沉而有力：“别想太多 有我在。我家族在商场上立足这么多年 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贺文璋有他的手段 我们也有我们的底气。”
他的怀抱很温暖 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成彦靠在他的胸膛上 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她想推开他 想告诉他 “不用这样” 可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一样 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泪水浸湿他的风衣。
“我只是……” 她吸了吸鼻子 声音哽咽 “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 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你本该顺顺利利 平平安安 而不是跟着我冒险。”
顾怀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动作舒缓 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什么是顺利 什么是平安？”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 带着温热的气息 “对我来说 能和你一起 做正确的事 保护想保护的人 才是真正的平安。至于冒险 只要能和你并肩 我心甘情愿。”
成彦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顾怀安的性格 一旦决定的事 就不会轻易改变。可她的犹豫 像一道无形的墙 横在两人之间。她想接受这份好意 想有人陪她一起面对黑暗 可又怕这份陪伴 最终会变成彼此的拖累。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眼神里满是挣扎：“万一……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会一辈子不安的。”
顾怀安的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眼神温柔却坚定：“没有万一。我会保护好自己 保护好家族 更会保护好你。我们一起 把贺文璋的真面目揭开 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之后 我们就去过自己的生活 远离这些纷争。”
他的话 像一颗定心丸 稍微缓解了成彦心里的不安。可她还是犹豫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风衣衣角 心里反复权衡。贺文璋的势力太大了 她见过他的手段 知道他有多不择手段 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让顾怀安卷入这场漩涡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顾怀安看穿了她的心思 语气放得更柔 “家族那边 我已经沟通过了 他们支持我的决定。而且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陆岩也在 技术部也在 还有那些被贺文璋伤害过的人 他们都在等着真相大白的一天。”
成彦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上 心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 想起绣坊被拆时的无助 想起这些年独自打拼的艰辛 她真的很想有人能陪在身边 一起面对这一切。可一想到可能带来的风险 她又退缩了。
“再给我点时间 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恳求 眼神里满是无助 “我需要好好想想。”
顾怀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心里的心疼压过了所有情绪。他点点头 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我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我都支持你。只是 别一个人扛着 记得我一直在。”
成彦低下头 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怕自己会忍不住点头 怕自己的决定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风再次吹过 带着一丝凉意 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那是顾怀安的味道 让她安心 却又让她更加犹豫。
顾怀安没有再逼她 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两人之间没有说话 可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默契和担忧。他知道 成彦的犹豫 是因为在乎 是因为不想拖累 可他更知道 这场战争 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打。
夜色越来越浓 露台上的灯光显得格外柔和。成彦的手指依旧攥着那杯冰冷的香槟 心里的挣扎却没有丝毫减退。接受 意味着将顾怀安和他的家族推向危险的边缘；拒绝 意味着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查清真相 无法为父亲报仇。
她想起小雨说过的话：“彦姐 顾总那么在乎你 他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想起陆岩的坚定：“我们一起 一定能扳倒贺文璋。” 想起顾怀安温柔却坚定的眼神：“我陪你 查到底。”
这些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交织 像一张网 把她困在中间。眼泪再次滑落 滴在冰冷的栏杆上 碎成细小的水珠。她真的不知道 该怎么选择才是对的。
顾怀安察觉到她的颤抖 轻轻把她揽进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声音低沉而温柔：“别逼自己 慢慢来。不管最后你怎么选 我都在。”
成彦靠在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心里的不安稍微缓解了一些。可犹豫依旧像一块石头 压在她的心上 让她喘不过气。
远处的霓虹依旧闪烁 城市的喧嚣被夜色掩盖 只剩下露台两人的呼吸声。成彦知道 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贺文璋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可心里的那道坎 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她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父亲的笑容 闪过绣坊的样子 闪过这些年的艰辛和委屈。报仇的念头 像一团火 灼烧着她的心脏。可一想到顾怀安可能面临的危险 这团火又被愧疚和担忧浇灭。
就这样 在夜色的笼罩下 成彦倚在顾怀安的怀里 陷入了无尽的挣扎。她的选择 不仅关乎自己的复仇之路 更关乎身边所有人的安危 每一步 都走得异常艰难。
风渐渐大了 顾怀安把外套又给她裹紧了些 指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用行动告诉她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 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成彦的心里 暖流和恐慌交织 犹豫和坚定拉扯。她知道 这个决定 可能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可她真的不知道 该如何是好。夜色渐深 她的犹豫 还在继续 而危险 已经在不远处 悄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