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试图隐瞒。第二天清晨，他就把破译出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决定，摆在了苏清月和龙凌薇面前。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平板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光。
苏清月看完坐标和时间，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两下。她没看陈默，反而先转向龙凌薇。“那个地方，你怎么看？”
“烂地方。”龙凌薇回答得干脆利落，“旧工业区，大半拆了，剩下几栋破楼。视野乱，死角多，藏十个人进去都看不见。市政监控去年就全停了。”
她目光转向陈默，带着审视。“完美设伏点。也完美失踪点。”
陈默迎着她的目光。“我知道风险。但她给出了信号，这是唯一的机会。”
“信号也可能是诱饵。”龙凌薇语气不变，“用你认为只有她知道的暗号，引你上钩。”
“所以我需要你们。”陈默声音平静，“但我必须进去。单独进去。”
苏清月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在划线。划下她的规矩。测试你的胆量，也测试你的……价值。”她微微后靠，眼神锐利，“风险确实存在，但机遇同样。被动等待，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她。主动踏入她的棋盘，至少拿到了对弈的资格。”
她看向龙凌薇，“凌薇，安全距离内，能做到多少？”
龙凌薇几乎没有思考。“五百米外有制高点，可以覆盖部分区域。内部无法保证。通讯大概率受干扰，强干扰下，微型设备信号传输不稳定。我需要在他身上放三个定位器，不同原理，防止被屏蔽。另外，规划三条以上撤离路线，应急小队待命，但不能靠近，否则会被察觉。”
她语速很快，条理清晰，显然在陈默说出来之前，她心里已经推演过数遍。
“可以。”苏清月点头，一锤定音。“陈默，你按照她的要求，单独进入核心区。凌薇在外围策应。我会准备车辆和人员，在更外围接应。记住，一旦情况不对，保命是第一优先。确认身份，建立联系，就是成功。不必强求更多。”
决策已定，接下来的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绷的秩序感。
龙凌薇消失了几个小时。回来时，她带着一股室外微凉的空气，还有一套极精简的装备。
一件看起来普通的深色外套。“内衬有信号增强纤维，效果有限，但比没有好。”她抖开衣服。
两个比纽扣还微小的金属片。“一个是强磁吸附定位，一个是低频脉冲定位。找个隐蔽位置，贴皮肤或者夹层里。”她捏起它们，展示给陈默看。
一枚样式最简单的电子表。“表盘背后是第三个定位。表体本身是应急求生哨，高频，穿透力强。记住，非绝境不用。”
最后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耳廓贴附耳机。“骨传导，极短距离可能有点用。干扰强就直接失效。主要是心理安慰。”
陈默一件件接过，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路线。”龙凌薇在平板地图上快速划出几条线，“主入口进，这条主干道相对开阔。她会面地点大概率在这栋原办公楼，三层，视野最好，也最容易控制。如果出事，别原路返回。走这里，或者这里。”她的指尖点向两个不起眼的破损围墙处。“我会在这两个方向制造动静吸引注意。你只管跑，别回头。苏清月的人在这个路口接应。”
她抬起眼，目光像冰冷的刀锋，刮过陈默的脸。“记住，任何你觉得‘不对劲’的感觉，哪怕只是一阵风，一个影子，都可能是真的。信你的直觉，比信设备可靠。”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装备逐一佩戴、隐藏好。外套穿上身，微凉的触感贴在皮肤上。
苏清月递过来一个黑色小包，很轻。“少量现金，不记名通讯器，应急药品。希望用不上。”
她看着陈默，语气放缓了些许，“她在暗处观察一切。你的每一步，都可能影响她的判断。保持冷静，但也别显得太……训练有素。一个有些紧张，但依旧选择前来的弟弟，或许才是最合理的身份。”
陈默点头。他明白苏清月的意思。这不仅是一次物理上的接触，更是一场心理上的表演。演给那个藏在阴影里的三姐看。
夜幕缓缓降临。
陈默站在玄关，最后检查了一遍自身。装备隐蔽，位置记牢，撤离路线清晰。
龙凌薇已经提前出发，像一滴水融入夜色，去占据她的狙击与观测点。
苏清月替他拉开门，外面是沉沉的都市夜晚，霓虹遥远，冷风扑面。
“去吧。”她只说了一句。
陈默迈步而出，没有回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温暖的光线。
他独自走入电梯，下行，步入清冷的街道。叫了一辆普通的网约车，报出那个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区地址。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但没多问。
车子汇入车流，驶向灯火稀疏的城区边缘。
陈默靠在后座，看着窗外流逝的夜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手表。冰冷的表壳下，是隐藏的定位器，也是通往未知的倒计时。
他不再去回想那些复杂的布置和应急预案。
此刻，他只是一个赴约的人。
走向他的三姐，走向那个代号phantom的幽灵，走向今夜注定无法平静的废弃之地。
【暗面接触】任务进行中。
精神属性在高度专注与强制放松间微妙起伏，像绷紧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