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里静得只剩沈清弦粗重的呼吸声，他攥着那本卷边的《民间偏方大全》，指节捏得发白，
纸页都被攥出了褶皱。他对着空茫的识海，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
“系统，我知道你要完成任务，可萧烬是无辜的。
他没害过人，连凡间的小狗都舍不得踩，用我的命换他的，行不行？”
他顿了顿，喉咙发紧，又补了句：“我是宿主，这破任务从一开始就绑着我，所有代价该我来扛，别找他行不行？”
“对！系统你听见没？”旁边突然冒出来个声音，王长老蹲在地上捡刚才掉的瓜子，手里还攥着半颗没嚼完的，瓜子壳粘在嘴角，“用清弦的命换！他活了几百年，吃的灵果比萧小子吃的饭还多，够本了！萧小子还没尝遍凡间的糖糕呢，上次他跟我说，张记的芝麻糖糕要加双份芝麻才好吃，还没吃到呢！”
沈清弦没理他，眼睛盯着地面，识海里依旧一片死寂，只有那行“亲手诛杀萧烬”的血色文字在反复闪烁，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连指尖都开始发凉——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长老见他不说话，又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咋没动静？是不是系统卡了？上次我家炼丹炉卡住了，我喊了三声‘炼丹炉重启’，它就好了！要不我帮你喊？”
没等沈清弦阻止，王长老就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喊：“系统重启！系统重启！系统你快醒醒，别睡了！清弦要换命，你给个准话啊！”
喊完还侧着耳朵听了听，挠着头嘀咕：“咋还没反应？难道是音量不够？我再喊大点！”
“别喊了。”沈清弦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系统不是炼丹炉，喊不醒的。”
“咋不是？都是带‘统’字的玩意儿，说不定原理一样！”王长老还挺坚持，又摸出颗瓜子塞嘴里，“上次我买的凡间收音机，没声了拍两下就好，要不你也拍两下自己？说不定能把系统拍醒！”
沈清弦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可嘴角刚勾起来，又垮了下去。他从储物袋里摸出那本泛黄的《上古秘术残卷》，摊开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拂过“替死咒”三个字——书页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还能看清旁边的小字注释：“以精血为引，以神魂为祭，可换目标假死，瞒天过海。”
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要是系统真不同意，大不了我强行施咒。就算耗光修为，就算折了阳寿，也得保他活下来。”
“你看啥呢？”王长老凑过来看，眼神不太好，还眯着眼，“这字咋这么小？是不是写的‘假死草’的用法？上次我跟你说的那本《民间偏方大全》，里面写假死草生于阴湿处，水牢旁边就有阴湿处，我下午去给你找找？”
“不用。”沈清弦把残卷合上，揣进怀里，“先等等，说不定系统还会有回应。”
“等啥啊！”王长老急了，拍了下大腿，瓜子壳都掉了，“再等三天就到诛仙台了！萧小子还在水牢里冻着呢，昨天我路过水牢，听见他在哼歌，唱的还是清弦峰的《竹谣》，你说他心多大？要是知道你要杀他，不得哭鼻子？”
沈清弦的心脏猛地一揪——他能想象到萧烬在水牢里哼歌的样子，那孩子总是这样，再苦再难，也能找到乐子。上次在秘境里，被妖兽追得满山跑，还不忘摘灵果给他留着，说“师尊爱吃甜的”。
“我不会杀他的。”沈清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系统要惩罚我，就算我神魂俱灭，也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这就对了！”王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啥困难咱们一起想！我虽然修为不高，但我认识的人多，凡间的药贩子、仙界的散修，我都熟！实在不行，咱们就带萧小子跑，去凡间躲着，凌昊那老小子找不到咱们！”
他越说越兴奋，还开始规划：“到了凡间，我给你们找个小院，种点灵草，萧小子可以做糖糕，你可以炼丹，我就负责嗑瓜子，多好！”
沈清弦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的绝望淡了些。他对着识海又问了一遍，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点力量：“系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用我的命换萧烬的，行不行？”
识海里还是没有回应，只有那行血色文字在闪烁。沈清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去水牢看看萧烬。不管系统同不同意，我得先确认他的情况。”
“哎！好！”王长老赶紧跟上，还不忘把地上的瓜子捡起来，揣进怀里，“去水牢正好，我顺便找找假死草，说不定能找到呢！要是找到了，咱们就给萧小子吃，让他在诛仙台上装死，等大家散了，咱们就跑！”
两人刚走到殿门口，沈清弦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议事殿的方向——他总觉得，系统不会就这么沉默下去，或许，它还藏着别的方案。但不管是什么方案，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保住萧烬的命。
“走吧。”沈清弦迈开脚步，朝着水牢的方向走去，阳光落在他的白袍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沉重。王长老跟在后面，还在碎碎念着假死草和糖糕的事，让这压抑的氛围，多了一丝难得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