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秀知院学园，体育课。
高二年级b班课程内容是排球。体育馆里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喧闹声，同学们自由组队，进行着练习赛。
而场馆的角落，则存在着一个鲜明的“隔离区”。
璃光院星野独自一人靠墙坐着，换上了运动服的他依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没人敢邀请他组队，他也乐得清静。只是，他那双黑眸比平时更加晦暗，眉心微蹙，显然还沉浸在连日噩梦和Line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好友申请的困扰中。
打排球？这种需要团队协作和无意义奔跑的运动，在他眼里效率低下且毫无必要。
同样窝在角落的，还有他的同桌，比企谷八幡。八幡则是纯粹出于对“现充团体活动”的本能排斥，抱着“只要我不参与就不会受伤”的心态，缩在一边用死鱼眼观察着众生相。
“呵……”
八幡发出标志性的冷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始吐槽，“看那边，现充集团A为了一个发球权笑得像朵向日葵。那边，现充集团b则因为一次失误开始了毫无意义的人际关系调解。真是浪费能量的无用社交典范啊。”
若是平时，璃光院星野只会无视，或者冷冷回一句“吵死了”。
但今天，他因为心神不宁，竟然罕见地接话了。
“……能量的无效耗散率确实高的惊人。”
他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场上跑来跑去的人群，低声说了一句。
八幡的死鱼眼瞬间睁大了一毫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转向星野。
“哦呀？今天居然得到了璃光院大神的数据支持？真是令人惊讶。难道你终于也领悟到了‘青春是一场谎言，是一种罪恶’的真谛了吗？”
璃光院星野沉默了一下，没有看八幡，只是淡淡地回应。
“……只是陈述客观事实。集体活动并不能提升个人技能熟练度，反而会因为协调不当增加内耗。”
“没错没错！”
比企谷八幡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打开了话匣子。
“而且所谓的团队合作，不过是弱者抱团取暖的借口罢了！真正强大的人……”
“那个……璃光院同学？比企谷同学？”
一个爽朗又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八幡的“高论”。
两人抬头，只见老好人只野仁人带着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站在那里，旁边还跟着一脸元气、抱着排球的长野奈津美。
“我看你们好像还没组队？”
只野挠了挠头，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这边也还缺两个人，要不要一起？”
比企谷八幡立刻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哈？我就算……”
“好。”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
八幡和只野，甚至包括旁边的奈津美，都愣住了。因为这个声音来自于——璃光院星野。
璃光院星野自己似乎也顿了一下。他刚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答应了。是因为厌倦了角落的沉闷？是因为想找点事情摆脱脑内的混乱？还是因为……那个金发少女的好友申请，让他潜意识里对“连接”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开放性？
他不知道。他只是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桥豆！麻袋！璃光院你……”
比企谷八幡一脸难以置信，这位同桌同意他人的邀请简直比他那位部长雪之下同学变成开朗活泼美少女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比企谷，三缺一。”
璃光院星野低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效率最大化需要四人。”
“谁跟你讲效率啊喂！而且为什么我要……”
比企谷八幡还在试图挣扎，然而长野奈津美已经开心地跳了起来。
“太好啦！人数凑齐了！请多指教啦，璃光院同学，比企谷同学！”
只野也松了一口气，笑容更加灿烂。
“嗯！请多指教！”
于是，整个体育馆内二年b班最诡异的排球组合诞生了：阳光现充只野仁人、“元气少女”长野奈津美、冰山学神璃光院星野、以及死鱼眼嫌弃一切的比企谷八幡。
比赛开始。
过程……出乎意料。
只野技术扎实，性格又好，不断鼓励着场上的各位。奈津美活力十足，满场跑动，虽然技术粗糙但热情弥补。比企谷嘴上抱怨个不停，动作也懒洋洋的，但意外的反应不算慢，偶尔还能救个险球。
而璃光院星野……他依旧面无表情，移动范围也很小，但每一次触球都精准得可怕。垫球、传球，弧度、力度都像是经过电脑计算。
轮到星野发球。
他站在底线后，目光扫过球网对面严阵以待的只野仁人。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摩挲着排球粗糙的表面。
然后，他抛球，起跳，挥臂——
在击球的刹那，无人察觉的瞬间，世界变成了灰白色。
——「世界（thE woRLd）！」
时间停止流动。空中的排球凝滞不前，对手的表情固定在专注的那一刻，场边飞舞的灰尘也静止在空中。
在这一刻，时间被绝对地按下了静止键。
璃光院星野面无表情地看着空中静止的排球，以及对面因为时间停止而毫无防备的对手。
目标区域：后排左角空档。旋转方式：施加左上旋转，增加对方接球难度。力度：常规力度120%。’
“世界”巨大的身影在他身边浮现，金色的拳头代替他的手，对着静止的排球，进行了极其细微的一次触碰。
——「时间开始流动！」
唰——！
排球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和惊人的速度，精准地砸向了对方场地的死角！
对面的长野奈津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眼前一花，球就已经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全场寂静了一瞬。
“……好、好厉害的发球！”
在一旁围观的体育老师第一个惊呼出来，眼睛闪闪发亮，表情惊叹。
只野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哇！璃光院同学，没想到你排球也这么强！”
比企谷在一旁死鱼眼吐槽。
“……这球速和角度已经超出高中生范畴了吧？这家伙果然不是人类……”
而对面的同学，尤其是负责那个区域的长野奈津美，苦不堪言。她揉了揉被球风刮到的手臂，小声嘀咕：
“呜……璃光院同学的发球……也太可怕了吧……”
璃光院星野对周围的反应毫无表示，只是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但没有人看到，在他冰冷的外表下，内心深处，似乎有一根极其细微的、冰冻已久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当比企谷因为救球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 当奈津美扣球得分，大家下意识地击掌庆祝时，他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愣了一下。
当比企谷难得地救起一个险球，他甚至听到自己嘴里发出一个极轻的、近乎无声的“漂亮”。
一种陌生的、奇特的感觉，像是一小股暖流，试图融化他冰封内心的一个小角。
这就是……“一起”做某事的感觉吗？
似乎……并不像数据分析显示的那么“效率低下”。
体育课结束的铃声响起。星野默默地换回校服，准备像往常一样独自离开。
“喂，璃光院。”
比企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依旧是那副驼着背，懒洋洋的调子。
“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很让人火大，不过……偶尔像这样运动一下，也不坏。”
璃光院星野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嗯。”
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窗户，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璃光院星野独自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但他的影子旁边，似乎短暂地、重叠了其他三个人的影子。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Line上那个联系人。
R.h：【周六下午一点。猿田彦咖啡。】
Sumimi_Uika：【好的！非常感谢您！周六下午一点，猿田彦咖啡，我记住了！真的非常谢谢您！】
他收起手机，望向窗外明媚的天空。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