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墟市蜃楼
星陨之墟的混乱法则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闯入者的灵觉。道一将星煞道基运转到极致，体表流转的星辉与归墟之力勉强抵御着这种无处不在的侵蚀。他如同在湍急的暗流中跋涉，每一步都需耗费极大的心神。
那悬浮于破碎天穹下的青铜古殿，看似不远，实则望山跑死马。其间遍布空间裂缝、紊乱的灵气风暴，以及一些由破碎法则凝聚而成的、没有灵智却极具攻击性的“法则精怪”。
行进了约莫三日，道一不得不停下脚步。连续的高强度警戒与战斗，即便以他假丹巅峰的修为，也感到了一丝疲惫。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弄清楚这“星陨之墟”更多的基础信息，盲目乱闯，死路一条。
他寻了一处相对稳固的巨石裂缝，布下隐匿阵法，准备稍作调息。然而，就在他阵法即将完成的瞬间，远处一片扭曲的光影中，竟逐渐浮现出一座……城市的轮廓？
那城市虚虚实实，仿佛由光影与水汽构成，亭台楼阁、街市行人隐约可见，甚至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它如同海市蜃楼，悬浮在破碎的天幕之下，与周围死寂荒芜的环境格格不入。
“蜃楼？”道一眉头微蹙。在这等绝地，出现如此景象，绝非祥兆。但他神识扫过，却并未感知到明显的恶意或陷阱，反而从那“城市”中，感受到了一丝……秩序与生灵气？
沉吟片刻，道一决定前去一探。若真是幻象陷阱，以他如今的实力与对混沌之力的掌控，也有几分把握脱身。若真是此地某种特殊的存在，或许能获得急需的信息。
他收敛气息，小心地靠近。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并非完全虚幻，而是由某种奇特的能量场域维持着的、半实半虚的奇异空间。一道朦胧的光幕如同水波，将内外隔开。光幕之上，有两个扭曲却清晰可见的古篆大字——墟市。
入口处，并无守卫，只有两个身着破烂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雕塑般立在两旁，气息晦涩，至少也是假丹境界。
道一略一沉吟，迈步踏入光幕。
仿佛穿过一层清凉的水膜，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喧嚣声、交谈声、叫卖声瞬间涌入耳中。只见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向前延伸，两旁是风格各异的店铺与摊位，有古朴的木楼，有狰狞的兽骨帐篷，甚至还有悬浮在半空的发光水晶屋。
街道上行走的“人”，更是千奇百怪。有道一这般的人族修士，有身覆鳞片的妖族，有笼罩在阴影中的魂体，甚至还有一些由岩石或金属构成的奇异生命。他们的修为也参差不齐，从筑基到金丹皆有，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股隐晦的、令人心悸的元婴气息。
这里，竟是一处存在于星陨之墟中的……交易市场？！
道一心中震撼，面上却不露分毫，如同一个寻常的过客，漫步在街道上，目光扫过两旁的摊位。
摊位上摆放的物品也光怪陆离：有沾染着不详气息的破碎法宝残片，有闪烁着不同世界法则光芒的奇异矿石，有被封在透明水晶中的未知生物器官，甚至还有贩卖各种残缺功法玉简、乃至“星陨之墟”局部地图的。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道一转过头，看到一个蹲在街角的老者，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兽皮，上面零零散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淡的骨头。老者头发稀疏，脸上布满褶皱，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道一。
“初来乍到。”道一平静回应，心中警惕。
“嘿嘿，别紧张。”老者咧嘴笑了笑，露出焦黄的牙齿，“能来到这‘墟市蜃楼’的，都不是简单角色。老夫在这里摆摊几百年，就喜欢跟新人打交道。要不要买点‘墟兽’骨头？熬汤喝，大补！”
道一目光扫过那些骨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混乱而精纯的能量，但这老者显然意不在此。“初来此地，想了解一下规矩，不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他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小袋下品灵石。
老者掂了掂灵石袋，满意地揣进怀里，态度热情了不少：“好说好说！这墟市蜃楼啊，据说是上古某位大能陨落后，其梦境碎片所化，依托于星陨之墟的法则缝隙存在，位置飘忽不定，能遇到算你运气。”
“此地没有常驻之主，由几个最强大的‘墟行者’势力共同维持基本秩序，禁止在墟市内厮杀斗法。出了墟市，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在这里，通用的货币可不是灵石那等低级货色。”老者指了指街道尽头一座最高的水晶塔楼，“看到没？‘万象阁’。去那里，用你身上的灵物、功法、甚至是你的‘记忆’和‘情感’，都可以兑换成‘墟币’。有了墟币，你才能在这里买到真正的好东西，或者……换取离开这片区域的安全路线图。”
用记忆和情感兑换货币？道一心中凛然，此地果然诡异。
“多谢指点。”道一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等等，小子。”老者忽然叫住他，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看你身上……有‘星’的味道，还有股……让人不舒服的‘标记’味儿。提醒你一句，最近‘圣殿’的那帮疯子，正在到处搜寻带有你这种‘标记’的人，开价可不低。在万象阁兑换的时候，小心点，别暴露了根脚。”
圣殿？道一心中一动，这名字与“圣主”似乎有所关联。“多谢前辈提醒。”
他深深看了老者一眼，转身朝着那万象阁走去。
看来，这星陨之墟，也并非与外界完全隔绝。“圣主”的爪牙，已然渗透至此。而自己身上的灾厄标记，在这里，反而成了催命符。
不过，危机之中，也蕴含着机遇。这万象阁，或许能解决他眼下的一些困境，比如，如何安置守泉一族，以及，如何找到前往那青铜古殿的相对安全路径。
他抬头望向那高耸的水晶塔楼，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