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厨房”的烟囱每天准时冒出炊烟时，城西废弃学校的雪地上总会聚集起十几只丧尸。它们不再像最初那样嘶吼着扑向人类，而是安静地蹲在围栏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嗬嗬”声，像是在等待什么。铁刺丧尸和大块头会把烤得温热的窝头递出去，它们接过食物的动作虽然依旧笨拙，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争抢的场面。
苏一蹲在围栏边，看着一只缺了半只耳朵的丧尸小口啃着窝头。这只丧尸是昨天新来的，身上还沾着未融化的雪粒，它啃了两口，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串断断续续的低语。苏一皱起眉头，她能听到那声音里似乎藏着什么信息，却始终无法分辨。
“它在说‘冷’。”小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张姐找出来的厚毛衣，头发用一根红绳扎成马尾，脸上的青灰色已经淡了许多，只是脖颈处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这些天，小雅每天都会花半个时辰坐在围栏边，仔细听着丧尸们的低语，像是在解读某种密码。
苏一回头：“你确定？我只听到模糊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具体的字。”
小雅走到那只缺耳丧尸身边，慢慢蹲下身。那丧尸看到她，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后退，反而把手里的窝头往她面前递了递，像是在分享。小雅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碰了碰它冻得发紫的手指。“它的爪子上有冰碴，”小雅轻声说，“刚才的低语里，重复了三次‘冷’的音节，还有‘躲’和‘风’，应该是在说昨晚的风雪太大，它躲在墙角冻坏了。”
苏一恍然大悟。昨晚城西确实刮了一夜的西北风，气温降了不少。她立刻让陈默去仓库里找些破旧的棉衣，又让张姐烧了一锅热水，装在塑料瓶里裹上布条，做成简易的暖手宝。当苏一把暖手宝递到缺耳丧尸手里时，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喉咙里发出了柔和的呜咽声，像是在道谢。
“小雅，你到底是怎么听懂它们的？”陈默好奇地问。这些天，小雅已经帮他们解读了不少丧尸的低语：有的在说“饿”，有的在找“孩子”，还有的在怀念“家”。这些信息让他们对丧尸有了全新的认识——它们并非完全失去理智，只是被病毒压制了意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需求和记忆，正通过低语一点点流露出来。
小雅坐在雪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节奏轻快，像是在弹一首无形的曲子。“我也不知道，”她歪着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就是……能感觉到。它们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每个音节里都藏着情绪，就像钢琴的琴键，不同的力度和节奏，表达的意思都不一样。”她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比如铁刺丧尸，它每次看到陈瑶，喉咙里的声音都会变轻，像是在笑；大块头饿了的时候，会反复发出‘唔唔’的声音，和我以前饿肚子时哼的调子很像。”
苏一看着小雅纯真的侧脸，心里泛起一阵温暖。小雅就像一座桥梁，连接着人类和丧尸两个世界。有了她的帮助，“治愈厨房”的工作变得更加顺利。他们不再是盲目地给丧尸喂食，而是根据小雅解读的需求，为它们准备合适的食物：给怕冷的丧尸准备暖手宝和厚棉衣，给怀念孩子的丧尸递去陈瑶画的蜡笔画，给喜欢甜食的丧尸准备沾了蜂蜜的窝头。
这天傍晚，苏一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小雅突然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苏一，你快去看看！操场那边来了一群新的丧尸，它们的低语很奇怪，像是在……警告我们。”
苏一立刻放下手里的菜刀，跟着小雅来到操场。只见十几只陌生的丧尸正围在围栏外，它们的身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有的还带着伤口，看起来比之前的丧尸更加凶猛。它们没有像其他丧尸那样安静等待，而是不停地用爪子拍打围栏，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低语，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安。
“它们在说‘火’和‘人’，”小雅仔细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凝重，“还有‘危险’……好像是在说，有人类带着火过来了，很危险。”
苏一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其他幸存者发现了他们？她立刻让陈默和大块头加强警戒，又让张姐带着陈瑶和小宇躲进食堂的储藏室。自己则和小雅躲在教学楼的窗户后面，密切观察着操场的动静。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远处的雪地上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手里拿着火把，正朝着学校的方向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斧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是附近的幸存者。”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之前在清理周边的时候，见过他们。他们在离这里三公里外的一个加油站建立了营地，大概有十几个人。”
苏一皱起眉头：“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可能是闻到了烟火气，也可能是看到了聚集的丧尸，”陈默沉声道，“现在的幸存者对丧尸都很敏感，看到这么多丧尸聚集在这里，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危险的。”
果然，当那些人走到围栏外，看到操场上聚集的丧尸时，为首的男人立刻举起了斧头，对着里面大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和这些怪物待在一起？”
苏一知道，一场冲突似乎已经无法避免。她深吸一口气，示意陈默和小雅待在原地，自己则慢慢走出教学楼，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们是幸存者，这些丧尸不会伤害人，我们只是在给它们提供食物。”
“放屁！”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丧尸都是吃人的怪物，你们和它们待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要么你们立刻离开这里，要么我们就放火烧了这个地方！”
苏一还想解释，对方却已经举起了火把，似乎随时准备扔过来。就在这时，小雅突然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挡在苏一面前，对着那些人喊道：“它们不是怪物！它们只是生病了！我们在治愈它们！”
为首的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一个看起来像丧尸的人说话，他愣了一下，随即更加警惕：“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叫小雅，以前是这里的音乐老师，”小雅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这些丧尸和我一样，都保留着人类的记忆，它们只是需要帮助，不是你们口中的怪物！”
那些人显然不相信小雅的话，为首的男人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动手。就在这时，围栏外的一只丧尸突然扑向了其中一个拿着火把的人，虽然它被围栏挡住了，但还是吓得那个人差点扔掉手里的火把。
“妈的！我说了这些怪物都是危险的！”为首的男人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一把夺过身边人的火把，就要朝着围栏里扔过来。
“住手！”苏一立刻挡在小雅面前，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如果你们现在动手，这些丧尸受到惊吓，肯定会失控，到时候我们谁都活不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为首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围栏里聚集的丧尸，又看了看苏一和小雅，最终还是放下了火把：“合作可以，但你们必须让这些怪物离我们远点！还有，你们这里有多少食物？我们的营地快断粮了。”
苏一松了口气，知道这场冲突暂时避免了。她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些食物，但你们必须保证不伤害这些丧尸。另外，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们，最近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营地？”
为首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可以谈谈。但我们不会相信这些怪物，你们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苏一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随着“治愈厨房”的影响越来越大，他们迟早会引起更多幸存者的注意，而那些人对丧尸的恐惧和猜忌，将会成为他们最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