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香味还没完全从营地帐篷间散去，苏一就抱着装着草药和食谱记录的木盒，敲响了老陈的帐篷门。帐篷里，老陈正借着煤油灯的光整理白天采摘的草药，见苏一进来，立刻把堆在桌边的干草挪开，腾出一块地方：“我就知道你会来，正好我也在琢磨草药配方的事。”
苏一将木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整齐码着几包晒干的草药——马齿苋、蒲公英、紫花地丁用麻布包着，旁边放着一小袋黄芪粉末，还有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老陈叔，这几天我把每只丧尸的恢复情况都记下来了。”他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字迹，“能说话的那几只，大多是吃了加黄芪的包子后，一周内就有了明显变化；但还有三只，虽然舌苔从黑紫变成了浅灰，却始终只能发出‘嗬嗬’声，我猜是单靠黄芪补气还不够。”
老陈凑近煤油灯，眯着眼睛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手指在“舌苔颜色”“发声情况”“进食量”几列上反复划过。“你观察得很细。”他拿起那袋黄芪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黄芪能增强它们的身体机能，却没法直接针对被病毒损伤的大脑神经。咱们之前的配方，更偏向‘抑制病毒’，现在得往‘修复损伤’上靠。”
苏一眼睛一亮：“您是说，在现有配方里加能修复神经的草药？”
“没错，但得选对药。”老陈从身后的竹筐里翻出几株干枯的草药，摆在桌上，“这是我上周在山林北坡找到的‘远志’，还有‘石菖蒲’，这两种草药在灾变前常用于调理神经，能安神开窍——对丧尸来说，就是帮它们唤醒被病毒压制的大脑功能。”他拿起一株远志，指着上面细小的根须，“你看这根，晒干后切片煮水，混在面团里，说不定能帮那些没法开口的丧尸打通语言中枢。”
苏一拿起石菖蒲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混着草药的苦涩味扑面而来。“那怎么加？直接磨成粉和黄芪混在一起做包子吗？”
“不能这么简单。”老陈摇了摇头，从桌角拿起一个陶碗，往里面倒了点温水，“远志和石菖蒲的有效成分得煮出来才管用。我想了个办法，咱们先把远志、石菖蒲和之前的马齿苋、蒲公英一起煮成草药汁，放凉后再和面粉、黄芪粉末混合做包子馅，这样药效才能更好地被丧尸吸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得控制量，这两种草药性偏温，加太多可能会让丧尸上火，反而影响恢复。”
苏一立刻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远志3钱、石菖蒲2钱，和马齿苋一起煮汁，黄芪粉末按之前的比例加——每十斤面粉加一两，对吗？”
“差不多，但得根据丧尸的状态调整。”老陈指着笔记本上“体型偏瘦”“反应迟缓”的标注，“像那只帮小宇推玩具的瘦丧尸，它虽然没法说话，但动作比之前灵活，说明身体机能在恢复，只是神经修复慢，下次可以给它单独加半钱远志；还有那只最早说话的丧尸，现在能说简单句子，就不用加太多，避免补得太猛。”
两人就着煤油灯的光，一整晚都在研讨配方细节。苏一负责记录不同草药的配比、煮制时间，老陈则凭借着之前的行医经验，排除掉不适合的草药——比如“附子”虽能温阳，却毒性太大；“当归”补血效果好，却会让部分丧尸出现呕吐反应。直到煤油灯的灯芯烧得只剩一小截，两人才确定了新的配方：以马齿苋、蒲公英为基础抑制病毒，黄芪补气增强机能，再加入远志、石菖蒲煮汁，针对神经修复，同时根据每只丧尸的恢复情况调整药量，做成“定制化草药包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一就和张姐一起钻进了营地的伙房。伙房里，张姐已经提前和好了面团，苏一则按照昨晚确定的配方，将远志、石菖蒲和晒干的马齿苋放进陶锅里，加水慢慢熬煮。陶锅下的柴火噼啪作响，草药的清香渐渐弥漫开来，和面团的麦香混在一起，竟少了几分末日的压抑。
“加了这两种草药，真能让那些丧尸恢复得更快？”张姐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看着锅里翻滚的草药汁，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她之前帮着做过不少草药包子，却从没见过这样精细的配方。
“老陈叔说这两种药能帮它们修复神经。”苏一用木勺轻轻搅动锅里的草药，“你还记得那只瘦丧尸吗？它能帮小宇推玩具，说明心里有本能，就是大脑被病毒堵着，说不出话。说不定这药汁能帮它‘打通’那股劲。”
说话间，草药汁已经熬得浓稠，苏一将药汁滤出来，放凉后和黄芪粉末一起拌进马齿苋馅里。张姐则把面团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擀成薄皮，包进混合了药汁的馅料，一个个圆鼓鼓的包子很快就摆满了蒸笼。
等蒸笼里冒出白汽时，营地的丧尸关押区已经围了不少人——小雅拉着小宇站在栅栏外，林薇则握着消防斧守在一旁，眼神警惕却带着一丝期待。苏一端着蒸笼走到栅栏边，像往常一样先轻敲三下栅栏，栅栏里的丧尸立刻安静下来，那只最早说话的丧尸依旧站在最前排，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苏一手里的蒸笼。
“今天的包子和之前不一样，里面加了新的草药。”苏一一边说着，一边把包子从栅栏缝隙里递进去。最先接过包子的，是那只一直无法开口的瘦丧尸——它似乎闻到了包子里不同的草药味，拿着包子的手顿了顿，才小口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栅栏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只瘦丧尸嚼着包子，喉咙里发出一阵不同于以往的“咕噜”声，它抬起头看着苏一，嘴唇动了好几下，像是在努力调动每一块面部肌肉。过了大约半分钟，它的嘴里挤出了一个模糊却清晰的音节：“包……子……”
“它说话了！”小雅激动地抓住小宇的手，小宇也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栅栏里的瘦丧尸，大声喊道：“叔叔会说‘包子’啦！”
苏一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连忙蹲下身，对着那只瘦丧尸温和地问：“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他举起手里还没递完的包子，在瘦丧尸眼前晃了晃。
瘦丧尸盯着包子看了几秒，又尝试了一次，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不少：“包……子……”说完，它像是耗尽了力气，低下头继续吃着包子，但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茫然，多了一丝光亮。
老陈这时也赶到了伙房，听到瘦丧尸说话的声音，快步走到栅栏边，仔细观察着它的舌苔。“舌苔又浅了些，而且眼神比之前清明多了！”他激动地拍了拍苏一的肩膀，“新配方起效了！远志和石菖蒲的药汁确实能帮它唤醒语言中枢！”
接下来的喂食，更是让所有人都振奋不已。那只之前只能发出模糊音节的丧尸，接过加了药汁的包子后，竟然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谢……谢……苏……一……”；还有一只一直安静的女丧尸，吃完包子后，看着栅栏外的小雅，嘴唇动了动，挤出了“小……丫……”两个字——虽然把“小雅”叫成了“小丫”，却让小雅瞬间红了眼眶。
“它记得我！”小雅拉着老陈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它之前肯定见过我，现在能叫出我的名字了！”
老陈拍了拍小雅的后背，眼眶也有些湿润：“是药汁帮它打通了记忆的缝隙。这些丧尸的记忆没消失，只是被病毒藏起来了，咱们的配方，就是帮它们把记忆找回来的钥匙。”
苏一看着栅栏里的景象，心里满是暖意。那只瘦丧尸吃完包子后，走到栅栏边，对着苏一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表达感谢；最早说话的丧尸则拿着包子，走到那只还不能开口的丧尸身边，把包子递了过去，虽然依旧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却用动作传递着善意。
“老陈叔，咱们是不是可以再调整一下配方？”苏一转头看向老陈，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如果再加些能补血的草药，会不会让它们恢复得更快？”
老陈笑着点头：“我正有这个想法。明天咱们再去山林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枸杞子’——那东西能补血明目，正好帮它们改善浑浊的视力。不过得先少量尝试，毕竟每个丧尸的体质不一样，不能急。”
夕阳渐渐沉到山林后面，金色的余晖洒在栅栏上，把丧尸和营地里的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一看着栅栏里那些正在慢慢恢复的丧尸，又看了看身边的老陈、林薇、小雅和小宇，突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之前的配方是“抑制”，现在的配方是“修复”，未来或许还能找到“激活”记忆的草药——虽然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虽然还要面对山林里未知的危险，但只要他们能不断迭代药方，只要这些丧尸还在一点点恢复，就总有一天能让它们彻底摆脱病毒的控制。
伙房里的蒸笼已经空了，张姐正收拾着锅碗瓢盆，嘴里还哼着灾变前的老歌；小宇拉着小雅的手，在栅栏外给丧尸们指着天上的星星，小声说着“星星”“月亮”的名字；林薇靠在栅栏边，手里的消防斧依旧握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柔和。
苏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上面新添的“远志3钱、石菖蒲2钱”的字迹还带着墨香。他知道，这只是药方迭代的第一步，未来还有更多的草药要找，更多的配方要试，但只要营地的人都在一起，只要他们还握着这把“草药钥匙”，就一定能在这个末日里，为这些丧尸，也为他们自己，打开一扇通往希望的门。
“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山林北坡找枸杞子。”苏一合上笔记本，对着老陈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老陈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栅栏里那些安静休息的丧尸，眼里也充满了期待——在这个被病毒摧毁的世界里，他们用草药和食物，正在一点点创造着属于末日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