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点余热，老周骑着他那辆半旧的电动车，按着沈听澜发的定位和地址往苏清浅家走。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时，他抬头瞅了眼面前的小区——不算顶奢，但楼间距宽得很，绿植也栽得规整，一看就是住“体面人”的地方。
他停好车，摸了摸口袋里那封没贴邮票、连收件人名字都没写的白信封，深吸口气往单元楼走。电梯慢悠悠升到六楼，他对着门牌号确认了三遍，才抬起手“咚咚咚”敲了三下。
门开得比想象中慢，先是一条缝，接着一个头发白得像撒了把面粉的脑袋探出来，老爷子动作迟缓，眼神倒还算清明，瞅着老周慢悠悠问：“你找谁啊？”
“大爷，请问这是苏清浅苏总家不？”老周尽量让语气显得客气，毕竟是“领导”家的长辈。
“对啊，你是……”老爷子皱了皱眉，声音有点发颤，“有啥事儿啊？”
“给您送封信。”老周把信封递过去，没多废话。老爷子瞥见是空白信封，也没多问，伸手接了。老周见信送出去，转身就走，连句“麻烦您了”都没说——沈听澜特意交代过，别多嘴，送完就撤。
“哎！哎！小伙子！”老爷子伸着脖子喊，还想追问两句，可老周步子快，转眼就进了电梯。隔着电梯门，老周隐约听见老爷子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咋这么没礼貌……”
出了小区门，老周掏出手机就给沈听澜拨过去，电话刚通，他那股子嬉皮笑脸的劲儿就上来了：“喂，我的女神大人，任务完成！信送到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接的，看着像苏清浅她公公。”
“都说了别叫我女神，你咋记不住呢？”沈听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嗔怪，却没真生气。
老周嘿嘿笑：“记住了，我也会继续叫啊！追求不到你，还不能在心里把你当女神供着？全世界三十多亿女人，我老周眼里就你最对味儿，除了你，谁还能让我这么上赶着跑腿？”
“得了吧你，”沈听澜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了然，“我还不知道你？凡是你追不到手的，都叫‘女神’，追上了的，转头就忘。行了，没你事儿了——苏清浅她爸在杭州，接信的肯定是她公公。不管最后咋样，谢了啊。”
老周一听这话，立马顺杆儿爬，声音放得有点黏糊：“谢我？咋谢啊？要不……以身相许？”
“滚！”沈听澜骂了一句，可语气里没多少火气，更像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老周没挂电话，还想跟她多聊两句，又绕回正题：“说真的，你说今晚苏清浅她公公会不会扛不住？那信里的内容，跟扔颗核弹似的，我都担心老爷子得叫医院送台呼吸机过来。”
“哪能那么夸张，”沈听澜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幸灾乐祸，“不过今晚他肯定睡不着觉，这点我敢打包票。”
“其实我觉得，用快递寄多好啊，神不知鬼不觉的，苏清浅连送信的人影都找不着。”老周嘀咕道。
“你傻啊？快递要身份证，万一留下痕迹咋办？寄平信又慢，我要的就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我就是要让她今晚就知道，我沈听澜不是好欺负的。”沈听澜的语气硬了点，可跟老周说话时，还是软了些，“你没看出来吗？我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可真要动起手，我也不拖泥带水。”
“看出来了，女神就是女神，做事都这么飒。”老周赶紧拍了个马屁，又想起什么，“对了，这事你可别让我跟林一明说啊，我嘴严着呢。”
“你还知道嘴严？”沈听澜哼了一声，“林一明跟苏清浅那点事儿，谁不知道？俩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你要是敢透半点口风，苏清浅立马就能猜到是我俩干的。这事儿可不是小事，污人名节的，苏家跟她婆家最看重面子，这一下能把他们的遮羞布都撕下来。”
“放心，我绝对不说！”老周拍着胸脯保证，又好奇起来，“不过我琢磨着，要是林一明知道了，或者苏清浅为了自保，连林一明的合作都解除了，那后果可就有意思了。”
“谁知道呢，”沈听澜的声音里带着点无所谓，“以后的事儿，鬼才预料得到。反正她苏清浅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当初要是她不那么绝情，哪怕给我几个月缓冲期再辞退我，我也不至于这么气。可她倒好，快准狠全用上了，真当我是软柿子捏？”
老周听着她语气里的委屈，赶紧哄：“就是！苏清浅太过分了！凭啥她能抢林一明，你就不能？凭啥阿德吸毒，就说人家有性病，连带你也被怀疑？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点男欢女爱的心思，凭啥就你出局？不就是她是老板吗，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还是你懂我。”沈听澜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依赖，“老周，你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冲动啥啊！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周赶紧说，“对付苏清浅这种人，就得比她更狠。再说了，你要是不反击，她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嗯，你说得对。”沈听澜应了一声，又叮嘱，“你可千万不能跟林一明说啊，不然人家该说我阴险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她做了初一，我才做十五。”
“知道知道，我嘴比焊死了还严！”老周保证完，又忍不住表忠心，“女神，你这么信任我，我真高兴。说真的，我老周这辈子，就服你一个人，我爱你！”
“你少来这套，真恶心。”沈听澜骂了一句，可老周能听出，她语气里没多少嫌弃，更像撒娇。挂电话前，还轻轻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老周挂了电话，心里美滋滋的，骑着电动车往家走。
可没乐一会儿，他就开始犯嘀咕了：沈听澜让他别跟林一明说，可他跟林一明啥关系啊？那是能分享“搭子”的铁哥们儿——当初他把自己最钟爱的艾小雨让给林一明“品读”，林一明也把江书遥介绍给他“品味”，差点还要了他的老命。这种过命的交情，要是他瞒着林一明，以后万一查出来是他送的信，林一明不得恨死他？
“不行，这事得跟林一明说。”老周琢磨着，“沈听澜那边，我就说没说，反正她也不知道。林一明这边，我跟他说了，他还能念我个好。”
回到家，老周掏出手机，给林一明发了条语音，把沈听澜让他送信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末了还加了句：“兄弟，我也是没办法，沈听澜催得紧，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发完语音，老周就把手机扔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事儿——原本他打算三天后回四川看父母，现在信送出去了，他倒想多等几天，看看苏清浅家到底会闹成啥样。“说不定还能看场大戏呢。”老周嘿嘿笑了两声。
而此时的林一明，正开着车，副驾坐着罗依，在高速上往长沙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瞥了眼，是老周的语音，可罗依在旁边，又要开车，他就没点开听，想着等下了罗依下车后，他进服务区再听。
一路开到长沙，林一明把罗依送上去湘缘大酒店的出租车，才开车去服务区。找了个面馆坐下，他才掏出手机，点开老周的语音。
听完语音，林一明没生气，反而笑了笑：“这老周，还真是个实在人，啥都跟我说。”他理解沈听澜的做法——苏清浅把人逼到那份上，换谁都会反击。林一明想了想，给老周回了条语音：“我知道了，没多大事儿。等我回观山市，咱哥俩当面聊，顺便跟你说点别的事儿。”
发完语音，林一明扒拉了两口面，心里开始盘算：金山加油站的陆时川跟他说的那事儿，等回了观山市，得跟老周说说。还有沈听澜这一反击，苏清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的合作也会被解除，到时候还得重新找活儿干。“唉，这事儿闹的。”林一明叹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刺激——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情场上的你来我往，倒也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