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文茜卧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洇出一片暖黄。床头的风铃突然叮咚作响，不是风动，是几缕调皮的光元素正绕着她的发梢打转——这是铁希新学会的叫醒方式，比闹钟温柔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醒啦。”文茜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煎得金黄的吐司边微微焦脆，煎蛋的蛋黄颤巍巍裹着一层薄衣，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她爱吃的蓝莓酱。铁希踮着脚尖站在椅子上，正用纸巾仔细擦着牛奶杯沿，娃娃大小的身子裹着件迷你围裙，认真得像个小厨师。
“铁希，谢谢你。”文茜走过去，顺手揉了揉他金黄色的头发。
“茜茜喜欢就好。”铁希仰起脸笑，睫毛上还沾着点面包屑，“给你做早餐是我最爱做的事呀。”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一个人，一个巴掌大的仙子，却从未显得空旷。文茜咬着吐司望向窗外，楼下的梧桐树抽出了新叶，铁希正踮脚帮她把书包上的拉链修好——金属在他指尖温顺得像水，这是他们缔结契约后才有的默契。爱这种东西，果然能把孤单挤得无处可藏。
“今天去废弃工厂吧。”文茜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属光泽，“这几天我的力量越来越稳了，或许能净化那里的污染。”
铁希立刻点头，飞到她掌心站定：“我陪茜茜一起。”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得像块烂铁，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刚走进厂区，文茜就皱起了眉——空气里飘着股酸腐的气味，墙角的杂草枯黄卷曲，叶片上还沾着黑褐色的黏液，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这里的负能量好重。”铁希的声音带着紧张，小手紧紧抓着文茜的袖口。
不远处的空地上，几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王默举着燃烧的火焰，粉色的裙摆被热气烘得微微飘动；陈思思站在冰棱搭成的平台上，蓝色的长发随着冰冻术的施展扬起弧度；舒言推了推眼镜，周身萦绕着银灰色的时间光晕；建鹏则在废墟间灵活跳跃，脚下的藤蔓破土而出，缠着钢筋向上攀爬。
“这片土地的污染比上周更严重了。”茉莉的声音带着忧虑，“我的魔法只能维持片刻。”
文茜本想悄悄看看情况，可没等她后退，角落里一面布满裂纹的穿衣镜突然亮起幽蓝的光。镜面像沸腾的水般翻滚起来，一个身披黄色龙袍的女人缓缓浮现：她头戴尖顶皇冠，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翻涌着黑雾，唇边噙着抹冰冷的笑意——正是叶罗丽仙境的女王，曼多拉。
“人类的小虫子们，终于肯到齐了。”她的声音像碎玻璃摩擦，“以为凭这点微末道行，就能阻止仙境对人类世界的惩罚吗？”
“你是谁？”王默握紧了拳头，火焰在掌心噼啪作响。
曼多拉轻笑一声，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点：“暗影兽，把他们带回来。”
“是，女王陛下！”
镜面骤然炸裂，无数墨色的影子从碎片里涌出来，落地后化作半人高的怪兽——它们没有五官，浑身覆盖着粘稠的黑雾，利爪上滴落的液体将水泥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这、这是什么东西？”王默吓得后退半步，火焰差点熄灭。
“别慌！”舒言迅速冷静下来，金色的光晕在他眼底流转，“思思，用冰墙困住它们的走位！我静止住左侧三只的时间，王默集中火力攻击右侧，建鹏用藤蔓缠住中间那只！”
指令刚落，陈思思已经扬起手臂：“叶罗丽魔法，冰晶凝结！”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暂时挡住了暗影兽的去路。可就在她转身想帮王默时，一只暗影兽突然从冰墙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利爪带着腥风直扑她的后背。
“小心！”文茜下意识地冲了出去，铁希的力量顺着她的指尖涌出，“叶罗丽魔法，金属狂潮！”
无数钢筋、铁丝从废墟里腾空而起，瞬间拧成一条闪着冷光的锁链，“啪”地抽在暗影兽身上。黑雾剧烈翻腾，那只怪兽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工厂里的四人都惊呆了。王默张着嘴，指着突然出现的文茜：“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文茜？”建鹏认出了她，“你也是叶罗丽战士？”
文茜瞥了他们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握紧了拳头：“少废话，先解决这些怪物。”
暗影兽被激怒了，十几只一起扑了上来。舒言立刻发动时间魔法：“时间静止！”最前面的三只怪兽瞬间定在原地，利爪停在离王默鼻尖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就是现在！”王默深吸一口气，将火焰凝聚成球状，“叶罗丽魔法，热情如火焰！”橙红色的火球呼啸着撞上暗影兽，黑雾在高温中蒸腾，发出焦糊的气味。
建鹏趁机跳上藤蔓，居高临下地喊道：“植物的力量，生长吧！”粗壮的常春藤破土而出，像巨蟒般缠住剩下的暗影兽，将它们捆成了粽子。陈思思随即补上一记冰锥：“冻结吧，永恒冰晶！”
文茜看着时机，操控着金属锁链横扫过去。那些本就被火焰灼伤、藤蔓束缚的暗影兽根本无力抵抗，被锁链抽中后纷纷炸开，化作点点墨色的光粒消散在空气里。
“干得不错嘛。”建鹏挠挠头，冲文茜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文茜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铁希坐在她肩膀上，小声说：“茜茜刚才好帅。”
可没等他们松口气，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原本只是有些发黑的水泥地，此刻竟渗出了粘稠的黑雾，所过之处，连建鹏刚催生的藤蔓都迅速枯萎，变成了灰黑色的粉末。
“怎么会这样？”茉莉惊呼，“我们明明打败了暗影兽……”
镜子里的曼多拉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天真的人类，以为毁掉几只影子就赢了吗？你们每杀死一只暗影兽，这片土地的污染就会加重一分——暗影兽的力量，本就来自于你们的邪恶念头啊。”
她的身影在镜中渐渐变淡，声音却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好好享受这污染吧，很快，整个世界都会变成这样。到时候，你们都将是仙境的阶下囚。”
镜面恢复了原本的裂纹，可那幽蓝的光却像刻在了空气里，久久不散。
王默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黑雾，刚触到就被烫得缩回手：“它在吞噬土地的生命力……”
文茜望着脚下不断蔓延的黑雾，突然想起铁希说过的话——金属能传导能量，也能隔绝污染。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魔法：“叶罗丽魔法，钢铁之盾！”
废弃工厂里所有的金属碎片都漂浮起来，在地面上拼出一面巨大的金属网，暂时挡住了黑雾的蔓延。可她能感觉到，那些黑雾正在腐蚀金属，网面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孔。
“这样不是办法。”舒言推了推眼镜，“我们的力量被曼多拉算计了，每一次攻击都在帮她污染土地。”
陈思思咬着唇，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污染扩散吧？”
文茜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面逐渐被腐蚀的金属网。铁希轻轻拉了拉她的手指，小声说：“茜茜，你的手在抖。”
她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确实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愤怒曼多拉的狡猾，愤怒自己的无力，更愤怒这片本该绿意盎然的土地，正在被一点点吞噬。
“或许……我们该换种方式。”文茜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铁希说，净化污染不能只靠攻击，得找到污染的源头。”
她抬起头，望向工厂深处那间紧闭的仓库。那里的黑雾最浓，连金属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源头，应该就在那里。”
王默立刻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陈思思也扬起下巴：“算我一个。”
建鹏拍了拍胸脯：“还有我！”
舒言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坚定：“那就制定新的计划吧。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被曼多拉牵着走了。”
阳光透过工厂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五个少年少女的脸上。虽然每个人的表情里都带着紧张，却再没有了最初的慌乱。文茜看着身边这些曾经针锋相对的同学，突然觉得，或许曼多拉说得不对——人类也许渺小，但当他们站在一起时，未必不能对抗那些看似无法战胜的黑暗。
铁希悄悄握住她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文茜弯了弯唇角，握紧了拳头。不管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至少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