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如麻，希望回信的人是你。」
就在林满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时，一个略带不羁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哟，我说怎么实验室里找不到人呢！原来你正躲在这儿……‘助人为乐’呢？”
这声音像一个开关，瞬间将林满从复杂的情绪中惊醒。
她和顾沉同时回头，只见陆离斜倚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双手抱臂，嘴角噙着一抹洞察一切的笑意，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毫不掩饰看好戏的姿态。
林满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刚才好不容易褪去一点的红晕，此刻变本加厉地烧了起来。
“那个……我，我画完了，我先走了！”
林满抓起速写本和帆布包，几乎是弹跳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飘。她甚至不再看顾沉和陆离一眼，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跑去，脚步踉跄。那仓皇又可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顾沉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转过身看向陆离，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只是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啧，”
陆离慢悠悠地走过来，摸着下巴，一副“我全看见了”的表情。
“可以啊。这么……情意绵绵啊？刚才那小脸蛋一擦，我都快被你们这恋爱的酸臭味给齁死了。”
顾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平淡：“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关心一下我的朋友吗？”
陆离挑眉，随即又恢复了八卦的神情，凑近他：“哎，是上次看展那个吗？你俩……什么情况啊？”
看他不回应，压低声音：“少蒙我啊，我可听你师弟说了，你这几天都陪着人家在校园里‘采风’呢？”
顾沉的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了林满刚才坐过的长椅上。
一张小小的卡片画纸，正安静地躺在椅面上。
顾沉迈步走过去，手指轻轻捡起了那张画纸。
陆离也好奇地上前，看到画纸内容说道：“有意思，原来不是采风，”语气轻了下来，“是甘愿当人家的风景。”
巴掌大的小画纸上，是一幅精细的人物速写，少年微微低着头，阳光穿过柳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侧脸的轮廓清隽而柔和，神情专注而沉静。
“我说呢，刚才那气氛就不对劲。”脸上的戏谑彻底收敛，换上了从未有过的郑重：“你来真的？”
顾沉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画，指腹轻轻摩挲着纸上属于自己的轮廓，那细微的摩擦感，仿佛还带着作者的体温。
陆离盯着他看了半晌，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彻底从脸上褪了下去。鲜有地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组织语言。
最终，他朝顾沉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阿沉，我不是在开玩笑，”语气里没了半分戏谑，“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心思单纯、没经过什么事的。”
陆离目光如炬：“你别一时兴起玩过火，到时候你抽身容易，别把人家的心给伤了。”
顾沉终于抬眸，迎上陆离带着几分探究和郑重的目光。
眼神没有玩笑的意味，声音平静却笃定。
“她不一样。”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又像是回复陆离，更是在对自己郑重承诺般地补充道：“我会处理好的。”
顾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最终，陆离的严肃化为一声无奈的轻叹。认识顾沉这么多年，还未见他对一个女生这样。
“行，”陆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答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随后，耸了耸肩，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本沉甸甸的书递给他：“行吧。喏，我爸托人从荷兰弄回来的，看看是不是你跟他说的那本《埃舍尔》，还有吃了你一把狗粮，欠我顿饭。”
顾沉接过，眉宇间的清冷柔和了些许：“替我谢谢陆伯父。”
“客气。”陆离摆摆手，补了一句，“下次，腻歪前先看看周边有没有人。”
顾沉小心翼翼将那张画着他模样的小画纸，放进画集的第一页。
抬头望向林满离开的方向，那个娇小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唇角无声地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弧度里，有无奈，有宠溺。
跑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