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旅馆的房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开了一道缝。
孟韬脸上罩着一个一次性口罩,只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满是惊疑和警惕。
他上下打量着门外裹得密不透风的身影——完全看不出来来人是谁。
“你……到底是谁?”
孟韬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不安。
门外的身影没有回答身份问题,“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孟韬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回答。
汪硕侧身挤了进来,反手关上门,隔绝了走廊昏暗的光线。
房间里弥漫的霉味和廉价消毒水气息似乎更浓了。
他即使带着墨镜,也难以抵挡住那双阴鸷的眼睛,他直勾勾地盯着孟韬: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毒蛇吐信,“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孟韬压抑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
那场不堪的凌辱、那些被恶意散播的屈辱照片、校长震怒之下的开除令,连同花姐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这接踵而至的致命打击,早已将他碾入生不如死的炼狱深渊。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口罩下的脸扭曲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想!我他妈做梦都想!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他妈是拜姜小帅和他那个姘头郭城宇所赐!我恨不得现在就扒了他们的皮!”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颤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
汪硕看着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样子,满意地在口罩下勾起嘴角。很好,这就是他需要的燃料。
“或许……我能帮你。”
他抛出了诱饵,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蛊惑。
“你?”
孟韬的疯狂被一丝理智拉回,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和不信任,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素不相识!”
“为什么?”
汪硕的声音陡然变冷,那阴鸷的眼底翻涌起刻骨的怨毒,他环视着这间破败肮脏的屋子,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那些他憎恨的人,
“因为我跟你一样!我恨他们!恨他们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尖利,
“凭什么他们能活得那么肆意潇洒,那么……幸福?!凭什么?!”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在汪硕心里,池骋明明是属于他的!本该永远是他的!
要不是郭城宇当年和池骋太过亲近,自己和池骋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吴所畏抢走了池骋......
明明自己的计划那么完美,要不是他们毁了这一切......
他怎么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他猛地凑近孟韬,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骇人的光:
“我要毁了他们!毁掉他们自以为是的幸福!让他们也尝尝掉进泥潭,万劫不复的滋味!”
苦肉计已经试过了,既然不行,那就换个方式!把他们彻底毁掉!既然自己得不到幸福,那么......谁也别想好过!
汪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戴上那副掌控者的面具: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足够多的钱让你远走高飞!
哦,对了,韩国的整容技术相当成熟,你到时候有需要,无论多少钱,我都帮你出,到那时,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怎么样?”
他抛出了条件。
“我凭什么相信你?!”
孟韬嘶声质问,但心底那点被煽动起来的毁灭欲和对金钱的渴望,已经动摇了。
他现在一无所有,烂命一条,赌一把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凭什么?”
汪硕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他目光扫过孟韬脸上被口罩遮住的刺字,
“或者说,你更愿意顶着这张脸,继续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等着哪天被郭城宇彻底碾死?”
孟韬浑身一颤,汪硕的话像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最深的恐惧和怨恨里。
他死死盯着汪硕那双冰冷的眼睛,几秒钟的沉默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破釜沉舟的疯狂取代,声音嘶哑而决绝:
“你说!要我怎么做?!”
汪硕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阴冷。
他从风衣内侧口袋缓缓掏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只有纯白色塑料瓶身的小药瓶。
瓶子不大,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感。
他两根手指捏着瓶子,像展示一件危险的工艺品,递到孟韬面前。
“想办法……把这个,让池骋、吴所畏和郭城宇‘喝下去’。”
汪硕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无论用什么方法,下在酒里、饮料里,甚至饭里……只要确保他们咽下去。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看着孟韬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冰凉的药瓶,继续抛出诱饵:
“事成之后,他们三人自顾不暇,姜小帅……自然就落了单。到时候……”
汪硕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你想对他做什么,扒皮抽筋也好,挫骨扬灰也罢,那就是你的事了。没人能再护着他。”
孟韬握着那小小的药瓶,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手抖得厉害,声音都在发颤:
“这……这里面是什么?不会……不会闹出人命吧?!”
他虽然恨,但潜意识里对未知药物的恐惧和对法律的本能畏惧仍在挣扎。
“人命?”
汪硕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轻蔑地哼了一声,抬手故作姿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口罩边缘,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坦然,
“放心,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催化剂’,死不了人。”
说罢,他仿佛嫌脏似的,没有拍孟韬的肩膀,而是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孟韬握着药瓶的手背,动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和警告:
“动作要快,别让我失望。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塞给孟韬一张只有一串电话号码、没有署名的纸条,
“事成之后,打这个电话。”
汪硕不再多言,裹紧风衣,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迅速融入了旅馆走廊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只剩下孟韬一人,和他手中那瓶冰冷的、不知名的药粉。
他低头看着药瓶,又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刺字,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孤注一掷的疯狂彻底吞噬。
他紧紧攥住了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