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大姑父能送快递吗？”
陈姗姗突然出声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吓得陈娟一哆嗦。
她有些磕巴地问：
“姗、姗姗啊，你还没睡哈？”
徐然接话问道：“姗姐，你啥意思？是想让我爸去送快递吗？”
陈姗姗点了点头，随即想起是夜里，没人看得见，便出声应道：“嗯。”
王云却在被窝里悄悄拉了下女儿的手。
陈姗姗明白母亲的意思，是不想让她过多掺和大姑家的事。
她反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以示安抚。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解释，另一张床上的陈真真也说话了：
“姗姗，你是说小卫那边的快递吗？”
“二妹，你也没睡呀？”陈娟更惊讶了。
“还不止呢，我看都没睡。”王云也忍不住开口了。
得，这下不用再压着嗓子小声说话了。
陈姗姗翻个身，朝向徐然那边，仔细说了下她的想法。
“小然，你也清楚快递这几年发展得有多快。
我跟你说，以后这行业只会越来越好。
大姑父不一定非要去卫长青那边送快递；
临城这半年新开了不少快递公司，我建议可以去其他几家都问问看。”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
“刚开始干这一年可能会比较辛苦，得自己跑着送件、收件。
但等过个一年半载，快件量越来越大，快递点的区域划分范围也会跟着缩小。
到时候，就能像卫长青那样，加盟一个自己的片区。
辛苦点熬一熬，把客户关系维护好，就能请司机帮忙送了......”
陈姗姗说得很细致，把前景和步骤都讲清楚了。
其他人可能不太理解，但徐然可是亲眼从表姐的淘宝店生意里看到快递业的红火。
卫长青的姐姐卫长凤现在都已经招了两个司机了，可见业务量不小。
王云和陈真真因为知道陈姗姗网店的事，对快递这行多少有些了解，自然比完全没接触过快递的陈娟要明白得多。
毕竟这会儿，临城也就市区和县城才有快递点，镇上还没开通加盟服务呢。
陈娟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询问：“啥快递？送啥的？”
“妈，这个我明天再单独给你和爸解释。”徐然接过话头。
陈娟一听这话，立刻咧开嘴笑了。
女儿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明天可以跟着她一起回家过年了？
于是她很爽快地应声：“哎，好！都听然然的！”
徐然的注意力完全在表姐的建议上，并没有听出来母亲话语里的兴奋，她在认真思考这个事的可能性。
表姐说得没错，确实是要熬过最初的两三个月，等干顺手了，后面就好办了。
陈姗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网购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大姑父要是觉得跑市区太累，精力不够，以后也可以在镇上开个快递点。这样离家近，收入应该也还不错。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仅供参考。”
徐然听出了表姐话里的意思。
她想到两年前回家，父亲徐建国还撺掇她去“偷”表姐的进货渠道，想自己单干。
她自然明白表姐现在提这个建议，是真心实意想帮忙，也是给父亲指条正路。
“姗姐，我知道你的意思。等我回去跟爸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想法。”徐然说。
“行。”陈姗姗补充 “这事也急不得，快递公司上班也得过了年初十前后呢。”
“嗯，好。”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姑嫂三人聊起了闲话家常。
陈娟问陈真真：“二妹，你离婚后过得咋样？”
陈真真语气轻松：“挺好呀！小宇也大了，懂事了。我每天起来就去店里忙到天黑，日子过得很充实。”
陈娟感慨：“看着你比前些年状态好太多了。二嫂，你也是。”
她转向王云。
王云劝道：“她大姑，你就是太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说句让你不开心的话：俊俊（徐然的弟弟）真不能这么养下去了，太胖了，影响长个子。”
陈娟有些惊讶：“啊？然然小时候也是肉嘟嘟的。这不也好好的？”
陈真真摇头：“不能这么比的。然然的身高在城里都算偏矮偏胖的，这还是她现在瘦了点。孩子太胖太瘦都不好。”
这事徐然最有发言权：
“妈，俊俊比我小时候胖多了！而且很明显，他的身高比同龄人矮。你让他吃太多零食了！零食偶尔吃吃还行，你看他的牙都补了多少颗了？”
陈娟有些迟疑：“有……有吗？”
“有！”徐然肯定地说，
“我跟你说，听说糖吃多了，还会影响智力呢！”
“这么严重？”陈娟显然被惊到了。
“......”
几人从育儿经聊到村里八卦，又从八卦说到保养皮肤。
陈姗姗听着听着，也不知道几点就睡着了。
反正第二天，她们是睡到十一点多，才被过来叫她们起床吃饭的朱泽宇给吵醒的。
等陈姗姗她们五人揉着酸涩的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沉地起床时，陈真海已经和村长从镇上办完事回来了。
农村的土地都是村里的集体所有，村民只有使用权，买卖也只能在本村村民之间进行。
今天是镇上各单位年前最后一天上班。
真海还得赶着去银行，把母亲赵桂花存折里的钱取出来，好分给三个姐妹。
陈真海原本打算先拿着死亡证明等手续去派出所给母亲销户，然后再去银行取钱。
幸亏村长跟着一起去了。
村长告诉他，销户了反而更麻烦。
只要拿着赵桂花的身份证和陈真海自己的身份证，直接去银行柜台取就行，前提是知道密码。
（存折的密码，去年分家取钱时知道的，后来一直没改过。）
等陈真海顺利取完钱出来，随口问了银行工作人员一句。
才知道如果是要取已故存款人的钱，不知道密码或者手续不全的话，那需要的手续可就复杂了。
光是各种证明和公证，就够人跑上好几个月的。
陈真海办完事后，心里感激村长帮忙省了大事儿。
就在镇上请村长喝了碗热乎乎的羊肉汤，然后才开车回来。
这天寒地冻的，没有什么能比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更能暖身的了。
*
某处废弃的羊圈，瘦骨嶙峋的小七，脸色煞白的缩在墙角。
精神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