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老郭自从出现后，虽然表现得都一样，甚至陆晚舟有时做出一些暗示的动作，老郭都能接住，就像是搭档十几年那种默契。
但不知为何，陆晚舟看到老郭的眼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单看眼神吗……”苏汐瑶轻声念叨。
“是。”陆晚舟也舀了一碗鱼汤，他今天做的这个鱼汤简直完美！
“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或许他就是老郭呢。”陆晚舟平淡道：“可即便是老郭，在全是异鬼的蓝星生存多年，人会不会变，我也不清楚。”
他喝了一口汤，眼眸平静道：
“对于我来说，只是过了短短一瞬，对于老郭来说，那就是五十年，我确实不敢保证。
“以前一起做任务时，就出现过背后捅刀子的情况，那次死了很多人。所以确认同伴的状态，有没有被替换，是必须要做的事。”
苏汐瑶静静听着，不知不觉又吃完了一碗。
嗯……她看着空荡荡的碗，凝重思索。
陆晚舟轻笑一声，拿起她的碗又加了半勺。
“这样会胖的。”苏汐瑶小声道。
“没事，胖了也好看。”陆晚舟无所谓道。
于是苏汐瑶又心安理得拿起勺子用酸菜鱼汤泡饭。
这孩子很喜欢汤泡饭呢，也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豆米，啥时候做个酸菜豆汤，估计也能吃个好几碗……陆晚舟心里思索着。
“那陆先生也会确认我的状态吗？”苏汐瑶边吃边说着。
陆晚舟看向她，笑道：“你的话，不用确认，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苏汐瑶抬头，眸子里倒映着对方的影子。
陆晚舟眼里带着怜惜和说不出的情绪。他第一眼看到这丫头时，就看到了她眼中的灰色，像是随时会脱离这个世界的灰。
这样的眼神，他在蓝星见过太多了，往往结局都不是很好。
以前陆晚舟试图去拯救过这些人，但……他救不了。
他问过老郭，老郭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便指着某个高楼上，那些排着队下饺子的阿飘，问道：
“你救得了吗？”
陆晚舟沉默了。
不过现在的苏汐瑶眼里，除了灰色以外，慢慢多出了其他情绪，那是绚烂的色彩。
这样的眼神，陆晚舟不会认错的。
苏汐瑶轻轻弯着眼眸，像天边的月牙儿，轻声道：
“我也能一眼就认出陆先生。”
陆晚舟笑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呢？你还认得出我吗？”
苏汐瑶放下空荡荡的碗，就这个间隙，她已经吃完了。
“认得出。”苏汐瑶认真道。
陆晚舟觉得有趣，笑道：“如果我那时觉得累了，不想再做现在的事儿了，不想和异鬼们打来打去，想归隐山林呢？你会怎样？”
苏汐瑶看着他，摇头道：
“我对这些不在乎的。”
“那你在乎什么？”
“我在乎陆先生会不会带着我一起。”
陆晚舟愣了下。
苏汐瑶表情严肃，吐字清晰：
“我不想和陆先生分开，所以，如果陆先生要离开了，请带着我，不要抛下我。”
末了，她又小脸诚恳，一脸严肃地补了句：
“我很认真的说。”
陆晚舟沉默两秒，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红光，他笑着点点头，拿起一张纸巾，站起身，伸直凑过去，在苏汐瑶疑惑的眼神中，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汁。
“好。”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总会在人不留意间就跑掉了，有时也会怀疑，是不是有时光小偷偷走了美好时光。
反正这几天老郭等人都过得很是滋味，一晃眼就到了冬幕节。
老郭养了几天身体后，终于能吃正常的食物而不拉肚子了。不幸的是，等他打算大吃大喝时，街上的馆子全关门了，就算是魔武高校也只有少数的窗口打开。
为此老郭伤心了好一阵，然后缠着陆晚舟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他。
冬幕节这天，一醒来就发现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陆晚舟推开门，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积雪。
他抬头看了眼，也不知是在积雪的映照下，还是已经到了决战时刻，他已经能清晰看到整个哥德市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气。
那是阵法的力量实质化的体现。
“老郭，你确定这个召唤类的阵法不会直接召唤一颗陨石？”
今儿个的晚饭吃得有些早，七人吃完晚饭后便聚集到教堂里，哦不，是八个，小明同学也凑上来了，说是要帮着陶令一起。
老郭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老陆，你少看点那些动漫，那些画的不玄学。”
他顿了顿，摸摸下巴道：“说起来……”
“没有，你别想了。”
“我都还没说呢！”
“就算有，我也没有，我是个正经神父。”
“切！”
……
亚麻王国。
整个京都的天空暗沉无比，隐藏着不知多少妖魔鬼怪。
柳生神下穿着崭新的洁白狩衣，头上戴着漆黑帽子，腰间插着一把折扇，正换上鞋子准备出门。
“兄长。”
柳生御座追到门口，皱眉道：
“你真要去吗？我们努力发展亚麻王国也不见得会比光明帝国弱。”
柳生神下平静回道：
“必须去，御座，哥德汇聚光明帝国的高端法师和巅峰力量，一旦摧毁，我们就可以势如破竹攻打光明帝国。”
他看向自己愚蠢的弟弟，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我们王国数百年来一直备受火山、地震、台风这些灾害影响，反观光明帝国在海的那边，百姓安居乐业。凭什么？
“祖辈世世代代都想攻上那片大陆，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我眼前，我能不去吗？”
柳生御座皱眉道：“可就算没有那片大陆，有兄长的术法、式神，有我的治理，也照样能让子民过上好日子。”
“不一样的。”柳生神下摇头道：“人终有一死，我想在活着的时候就为后世子孙打下这片基业。”
柳生御座劝道：“可兄长不必亲自去。”
“我必须去，就凭我身上也流着柳生皇室的血脉。”柳生神下冷酷道。
柳生御座哑口无言，自家兄长的倔脾气谁都劝不动。
于是他沉默两秒，双膝跪坐，对着兄长深深一礼。
“我们的王国就交给你了，御座，守好它。”
柳生神下一挥洁白狩衣，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