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的门窗被晨光染成蜜色时，狼正坐在檐下擦拭木刀。
刀柄缠着的布条是三小只昨天硬塞给他的，靛蓝色布料上歪歪扭扭绣着蝴蝶图案——据说是菜穗熬夜缝的。
指尖抚过针脚，他想起昨夜蝴蝶忍在廊下对他说的话：明日交手，就当是你的康复训练了，不必留力。
白鸟君，该换药了。
神崎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竹制药箱碰撞出轻响。狼侧头时，瞥见她发间别着的白色绢花，他记得香奈乎的发带也是同色。葵的指尖沾着淡绿色药膏，动作利落却不失轻柔，在他锁骨处的伤口上敷开：忍小姐说您恢复得超乎寻常...但战斗时仍需注意身体。
狼颔首，目光掠过庭院里的樱花树。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苇名主城春日的景致。那时他总在天守阁外候着，看弦一郎舞枪时震落的花瓣。
此刻微风拂过，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气息——紫藤花混着草药香，还有远处训练场传来的木刀相击声。
白鸟先生！
小清的呼喊打破寂静，三个小豆丁跌跌撞撞跑过来。小澄举着竹蜻蜓在前面带路，菜穗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跑得太急差点摔倒，被跟在后面的香奈乎轻轻扶住。
给、给您！小菜穗仰着脸，把油纸包塞进狼手里，是枫姐姐烤的羊羹！
狼挑眉，指尖触到油纸下的温热。小清在旁边踮脚，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今天要和忍小姐比剑？白鸟先生会赢吗？
笨蛋，忍小姐可是柱啊！小澄伸手戳小清的额头。小香奈乎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蝴蝶发饰别在小菜穗乱翘的头发上，目光转向狼时，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将羊羹放在廊边。远处传来木屐声，蝴蝶忍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处，羽织在晨风中轻扬。她手里握着木刀，嘴角挂着惯有的轻笑：白鸟君，准备好了吗？
庭院中央的樱树下，狼单手握刀，刀尖垂地。蝴蝶忍缓步走来，木刀在掌心转出漂亮的弧光。她的步法轻盈如蝶，却让狼想起苇名弦一郎的居合——看似松散，实则每一寸肌肉都蓄满力量。
那么，开始吧。
话音未落，蝴蝶忍已欺身而上。木刀带着破风之声劈向狼面门，却在触及鼻尖前三寸骤然变向，斜削他肩颈。狼本能后仰，刀柄顺势上抬，地一声弹开攻击。正是精准弹刀。两股力道相撞，震得樱花簌簌飘落，三小只在廊下发出惊呼。
基本功不错呢。蝴蝶忍退后半步，眼中闪过赞许，但太依赖直觉了。
下一轮攻势来得更急。她的木刀化作残影，从左上、右下、胸前三个方向同时攻来。狼拧身挥刀，刀刃在半空划出半圆，竟将三道攻击尽数弹开。香奈乎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看见狼的手腕翻转角度异于常人——这并非寻常爱好能学习到的剑法。
木刀相击的脆响中，两人错身而过。狼感到右肩传来细微的刺痛——蝴蝶忍的刀尖擦过他锁骨上方的旧伤。不是攻击，而是试探。
白鸟君的身体协调性很特别。蝴蝶忍转身时，发梢扫过狼手背，像是...把每一块肌肉都刻进了脑子里。
狼沉默，握刀的手指收紧。在那意识空间里，他每天重复挥刀近万次。每一次挥刀的位置，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被拆解成最细微的零件，重组、打磨，直到成为身体的延伸。但，还不够，仅靠这数十日的锻炼还远远不够，哪怕拥有前世记忆，也依旧不够！
蝴蝶忍忽然轻笑，手腕一抖，木刀划出优雅的弧线：那么，接下来要认真了哦。
空气里泛起细微的震颤，如同夏蝉振翅前的预兆。狼瞳孔微缩，看见蝴蝶忍的身影突然模糊——不是速度，而是某种呼吸带动的韵律，让她整个人化作一片虚影。
虫之呼吸...
话音未落，木刀已从三个不同方位刺来。狼挥刀格挡，却听见的轻响——第一刀被弹开的瞬间，第二刀已擦过他耳侧，第三刀则精准点在他胸口膻中穴位置。若换作真刀，此刻他已被洞穿心脏。
怎么会...神崎葵握紧药箱，指节发白。她自己也与蝴蝶忍交手过，深知这三刀的可怕。而眼前这个沉默的青年，竟挡住了前两刀。
狼后退半步，左腕传来麻意。刚才挡刀时，他刻意用了巧劲卸力，却没想到蝴蝶忍的招式如同蚕丝缠腕，越挣越紧。
你的剑路很...实用。蝴蝶忍绕着他缓步走动，木刀在指尖旋转。
狼想起苇名战场上的尸山血海，想起义父教他的第一招：杀人，不需要好看的姿势，只是划开他的喉咙，刺中他的要害此刻面对蝴蝶忍轻盈如舞的剑式，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战斗法则与他熟知的有些不同。
再来。
蝴蝶忍突然提速，衣摆扬起的弧度里，七道刀影同时绽放。狼本能地想要躲避，一记寄鹰斩 · 逆旋，想要弹开一刀顺势后退重整架势，却见所有刀影在触及他刀刃前骤然转向，如同活物般绕过斩击，刺向他腋下、腰眼、膝窝等致命弱点。
这不是公平的战斗，是狩猎，完完全全的一面倒！
第一刀擦过他侧腰时，狼已做出反应。他猛地旋身，木刀划出半圆弧线，却听见一声——自己的刀柄被削掉一块。下一刻，蝴蝶忍的刀尖已抵住他咽喉，距离皮肤只有半寸。
“蝶之舞·戏弄......”
“结束了哦。”蝴蝶忍微笑着收刀，樱花瓣落在她发间，白鸟君的反应速度和身体控制力都很不错哦，但...对呼吸法一无所知呢。
廊下传来三小只的惊呼，澄拽着清的袖子：哇，刚才忍小姐的刀好像会飞！菜穗扯着香奈乎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香奈乎姐姐，白鸟先生也好厉害，居然挡了那么多刀！
香奈乎望着狼微微起伏的肩膀，注意到他握刀的手依然稳如磐石。
呼吸法...是将身体机能提升至极限的技巧。
蝴蝶忍坐在廊下，为狼斟了杯凉茶。阳光透过紫藤花架，在她羽织上投下细碎阴影。狼凝视着她指尖缠绕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