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的学子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就连一些送考的家长和家丁都忍不住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卢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刚才受的委屈一扫而空。
“宋缺心眼！哈哈哈哈！妙啊！宋河，你真是个天才！”
宋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从红到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
缺……心……眼？
他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如此当众羞辱！
还是用他引以为傲的姓氏和儿子的名字！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三个名字连在一起，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这样一个……天杀的巧合！
“你……你这个……竖子！”
宋缺指着宋河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给我等着！考场内外，老夫定要你好看！”
【叮！收获来自宋缺的超巨量负面情绪＋99！】
【叮！收获来自宋昕的负面情绪＋23！】
【叮！收获来自宋衍的负面情绪＋24！】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悦耳得如同仙乐。
宋河心中大爽，面上却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无辜模样，还往卢晚身后缩了缩。
“我……我只是重复村里人的话啊，大人您……您好凶哦。”
“你！”宋缺气得几乎要当场昏厥。
“铛——铛——铛——”
就在这时，贡院门口传来三声清脆的鸣锣声。
紧接着，一名孔武有力的官差高声喊道：“吉时已到！各家考生，凭考引搜检入场！”
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考生都紧张地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和考篮，朝着考场入口涌去。
一场唇枪舌战，就此告一段落。
“走，宋河，我们进去，别理这老匹夫！”
卢晚拉着宋河，挤入人流。
“嗯。”宋河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宋缺，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老东西，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到了入口处，负责搜检的军士都是青州府衙的老油条，眼尖得很。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知府家的公子卢晚，哪敢怠慢？
只是象征性地打开考篮看了一眼，便躬身笑道：“卢公子，请。”
连带着对紧跟在卢晚身后的宋河，检查也宽松了许多，挥了挥手就让他过去了。
紧接着，轮到了宋昕和宋衍。
宋缺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挡住旁人的视线，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进了为首那名军士的手中。
那军士手腕一翻，银子便消失不见，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他对宋昕宋衍的检查，比对卢晚还要敷衍，几乎是看都没看，就直接放行了。
宋缺看着两个儿子顺利进入考场，心中冷笑连连，得意非凡。
口舌之利，终究是小道。
他早已花重金从府衙内部搞到了这次童生试的题目，并且连夜请了两位成名已久的老秀才，捉刀代笔，写成了两篇堪称范文的八股文。
文章被用特殊药水写在极薄的油纸上，做成了精巧的夹带，就藏在两个儿子的笔杆之中。
万无一失！
只要他的儿子能在考场上将文章原封不动地抄写下来，别说一个童生功名，便是此次县试的案首，也必是他宋家囊中之物！
到时候，看谁还敢笑话他宋家“缺心眼”！
一个染布的泥腿子，也配跟我斗？
眼看着两个儿子的背影消失在甬道深处，宋缺脸上的得意慢慢收敛，转为一片阴狠。
他再次走向那名收了他银子的军士。
那军士见他又来，还有些纳闷。
这宋老爷，出手也太大方了，怎么还带给两次的？
然而，宋缺这次却没有掏银子。
他只是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下巴朝着宋河离去的方向微微一努。
“军爷，刚才那个跟在卢公子后面的小子，也姓宋，是我一个不成器的远方侄儿。”
“劳烦军爷……进去以后，替我好好‘关照’一下他。”
他特意在“关照”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军士在衙门口混迹多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一听这话，立刻就领会了意图。
这是要下黑手了。
他掂了掂袖中那锭银子的分量，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宋老爷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帖帖，保准让您那‘侄儿’，在里面‘舒舒服服’的！”
宋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脸上重新挂上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
另一边，宋河与卢晚已经进入了考场。
贡院内部是一排排独立的号舍，空间狭小，仅能容纳一人一桌一凳。
两人根据考引上的号码，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宋河将考篮挂在墙壁的挂钩上，从中取出笔墨纸砚，放在桌上。
按照考场规则，在正式发卷之前，考生可以提前准备，比如研磨。这样可以节省宝贵的考试时间。
他倒了些清水在砚台中，拿起墨锭，正准备不紧不慢地研磨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他。
“喂！你！干什么呢？”
一道粗暴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宋河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在门口收了宋缺银子的那名军士。
只见他一脸煞气地指着宋河的砚台，厉声喝道：“考试尚未开始，谁准你提前研墨的？你想作弊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轰出去！”
宋河的动作停住了。
他皱了皱眉，本想跟他理论几句。
可眼角的余光一扫，却发现周围不少号舍的考生，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却无人干涉。
再对上那军士脸上毫不掩饰的恶意，以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考场外宋缺那张阴狠的脸。
一个念头瞬间清晰起来。
是宋缺！
这老狗，果然没安好心！
不让研墨，就是为了打乱自己的节奏，扰乱自己的心神。
小把戏罢了。
宋河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惶恐的样子，连忙放下了墨锭。
“军爷息怒，是小子不懂规矩，小子不磨了就是。”
那军士见他如此“识趣”，满意地冷哼一声，转身踱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