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才不管身后有没有人，也听不懂蒋景晨的骂声，只埋头向前。身后的人不肯走，直接被拖行。
石洞山上都是石头，要想不磨坏衣服不受伤，就得老实站起来跟着跑。
这还没完，因为早上这出，她的午饭直接取消，到下午时，双脚软绵绵，浑身无力，又累又饿又渴，眼前直冒星星。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很想躺下再不起来。
可是，想到衣裳被磨坏，自己袒胸露臂任人围观的惨状，又不敢死。
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骂白玉蓉。
见到白玉蓉带着雷哥阿秀等人回来，朱兴财乐得合不拢嘴。
原先因为雷哥顶罪入狱迁怒她，得知她真把很多家产捐给福利院时已经消了一半，此刻见她又把雷哥从劳改犯队伍里解救出来，另一半气也彻底消了。
“白小姐，谢谢！”他感激涕零。
“不用。他昨晚也帮了我。”白玉蓉甚至怀疑雷哥是被自己牵连。
可是，没证据。
“郑院长，你们都是救死扶伤的宝贵人才，怎么能背那么重的东西？包裹啥的都让这些劳改犯驼！”钱春来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穿着一身制服，说话正气凛然，像是真的替大家着想。
为了继续折磨雷哥，他自告奋勇来看守十个当劳力的犯人，顺便刷好好感。
毕竟是全车第一刀，说不定哪天就求上人家了呢。
“不用！我们身体好着呢。”老牛不服老，把大大的行军包往上掂一掂，继续往上爬。
郑院长朝钱春来摆手，“他们负责搬仪器设备就好，其他的我们自己来。”
等白玉蓉经过他面前，他眼神透着不怀好意，还存心把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
这是在暗示她挨打的事。
修养再好，也让白玉蓉气血翻涌。
恨不能立即打死他。
可眼下，人家是代表公家来监视劳改犯的，没有任何理由动他，赶人都没借口。
又遇上个恨得要死，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臭婊子，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等着，之前的账老子慢慢和你算。
有了劳改犯的加入，医院这个掉队严重的群体加快了些速度。
可还是没能追上大部队。
天擦黑时，终于到达山顶。
“老郑，天黑下山危险，咱们就在山上过夜吧。”老牛看着乌漆嘛黑一眼望不到底的山路，有些担心，“咱们带来的仪器精贵着呢，一点不能磕着碰着。”
白玉蓉也劝，“人比食品更宝贵。”
于是郑院长点头同意，众人开始寻找过夜山洞。
“站住！干什么去？”钱春来见白玉蓉带着阿秀往偏僻处走，立即喝斥。
“我们找地方解手！”阿秀大声回答，“怎么，连女人拉屎屙尿都要看！”
钱春来被怼得有些恼怒，“谁知道你真的假的，万一是想趁机逃跑呢！”
医院里同行的确实没有女同志，运输队里倒是有几个女同志，可她们都跟着大部队走了。只有朱兴财不放心雷哥，以照顾医院的借口混在他们中。
“阿秀，你在站在这块大石头上，让钱同志能看到你，我肚子疼……”白玉蓉无法当着众人的面说拉肚子解手这样粗俗的话，只能捂着腹部，欲言又止，转身就走。
“好嘞！”站在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的阿秀看着钱春来，“我在这，谁都别想偷看！”
你他娘说这话时为啥盯着老子！
钱春来重重哼了声，拿其他劳改犯撒气，“看什么看！赶紧把东西搬洞里去！哪个敢偷懒！”
绕到大石头后的白玉蓉已经拐去了来时的路。
刚才路过几个山洞，不知里面什么光景，得去看看是否合适藏东西。
钱春来什么都不用干，把几个劳改犯指挥得团团转，时不时朝阿秀那个方向瞧一眼。
每次都被她瞪回来。
等众人升起堆篝火，坐着吃干粮时，还不见人回来。
“白大小姐怎么还没回来？郑院长，要不我去找找？”钱春来问。
郑院长揉着酸痛的小脚，“阿秀去看看。”
“不行，她是犯人，万一跑了怎么办！”钱春来拒绝。
郑院长本就对这个只会吆五喝六装腔作势的警察没什么好印象，扶着石头站起来，“那我去。”
“您看您，都站不稳了，哪还能找人啊。黑灯瞎火的，万一再摔着，我怎么向组织交待。”钱春来假惺惺道，“我去找吧。”
“你干什么！”阿秀跳下石头，张开双臂拦住。“你有病吧，还要看女人解手！”
“怎么说话的！”钱春来拉下脸，“我是关心白大小姐！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是警察，保护人民群众是我的责任！让开！你个劳改犯有什么资格拦着！
我严重怀疑你想害白大小姐！”
郑院长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个姓钱的到底什么想做什么？
朱兴财按住雷哥的肩膀，不让他冲动，“钱同志说得对，黑灯瞎火，院长您坐着休息。”
说完，又朝钱春来道：“同志您忙了一天，这些犯人还得您看着。这里我最年轻，腿脚好，我去找吧。”
钱春来根本不鸟他，利索爬上阿秀刚才站的大石头，双手环成喇叭状，“白小姐，你好了没？”
毫无动静。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钱春来瞬间来了精神，“不行，我得去找她！郑院长，你们帮我看好这些犯人！包括你！”
最后三个字是对阿秀说的。
雷哥噌地站起。
钱春来立即举枪对准他。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郑院长不傻，当然感觉出事情不对劲。刚要出面相劝，就听到白玉蓉的声音突然响起，“钱同志，你这样大呼小叫，极不礼貌！”
阿秀的心顿时回到了肚子里，“玉蓉，这家伙有病！想偷看你解手！”
白玉蓉差点左脚绊右脚，咳咳，就不用说得那么直白了。
“胡说八道，我是关心她。”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阿秀叉腰，“你这么想看女人解手，我来解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