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一边用冲锋枪扫倒两个试图冲过来的鬼子兵,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
爆破手王根生,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汉子,此刻动作却快如闪电。
他像一只灵猿,窜到一架体型庞大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旁,熟练地将捆扎好的巨型炸药包塞进机腹与起落架的连接处,猛地拉燃导火索。
嗤嗤冒出的火花,映亮了他眼中决绝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扑向旁边一架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零式战斗机。
“轰隆!!!”
第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
那架九七式轰炸机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中撕裂,巨大的机身猛地一跳,瞬间被橘红色的火球吞没。
燃烧的碎片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
“轰!轰!轰!!!”
停机坪各处,接二连三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架架价值连城的战斗机、轰炸机、侦察机,在冲天的火光中扭曲、解体、燃烧。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几乎将整个机场笼罩。
燃油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爆鸣,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和焦糊的恶臭。
“八嘎!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飞机!”
池田少佐在指挥部里,透过窗户看到停机坪方向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到帝国宝贵的空中力量在火海中化为废铁。
他脸上的轻蔑和从容瞬间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恐慌。
“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
池田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变调,他挥舞着军刀,像疯子一样嘶吼着。
机场内的日军终于反应过来,嚎叫着从各个方向冲向停机坪。
然而,突击队的火力组早已占据了有利位置,冲锋枪、轻机枪、手榴弹构筑起一道道死亡火网,将试图反扑的鬼子成片撂倒。
更有战士冒着弹雨匍匐接近那些喷吐火舌的地堡,将冒着青烟的集束手榴弹狠狠塞进射孔。
“轰!”
“轰!”
地堡的射击口喷出更大的火舌,然后彻底哑火。
与此同时,长江北岸,“鬼见愁”水域。
几十条小船和木筏,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划过漆黑如墨的江面。
船上的战士们紧握着武器,目光死死盯着对岸那越来越近的、被火光映亮的轮廓。
赵磊亲自站在第一条船上,紧握着一把大刀,江风灌满他的衣襟,他的眼神比江水更冷。
对岸,临湘军火库的哨兵也看到了白螺矶方向冲天的火光和连绵的爆炸,正聚在一起指指点点,惊恐地议论着。
“天照大神啊……机场那边……”
“完了,池田少佐他们……”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的刹那,渡江突击队靠岸了。
“杀!!!”
赵磊第一个跳下船,挥舞着大刀,如同战神般冲向军火库大门。
身后的战士们如同猛虎出闸,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敌袭,北岸,北岸也有敌人!”
军火库的警报这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突击队用早就准备好的炸药,粗暴地炸开了库区大门。
战士们蜂拥而入,看到堆积如山的弹药箱、油桶,眼睛都红了。
“弹药箱给老子全部抗走。”
“至于油桶,烧,给老子烧光,炸光。”
火把被扔了上去,蘸了汽油的布团被扔了进去。
“轰隆隆!!!”
比机场爆炸更加猛烈、更加持久的巨响从对岸传来。
整个临湘军火库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接二连三地发生殉爆。
巨大的火球一团接一团地腾空而起,映红了半边天际,连脚下的土地都在剧烈颤抖。
爆炸声如同滚雷,连绵不绝,要将天空都撕裂。
白螺矶机场,池田少佐指挥部。
池田刚刚组织起一波反击,就看到对岸那毁天灭地般的爆炸景象,那冲天而起的巨大火蘑菇云……
池田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倒退几步,指挥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脸色瞬间变得死灰,没有一丝血色。
“军……军火库……完了……全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飞机被毁,军火库被炸,这已经不是战败,这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他已经看到了军事法庭的审判,看到了切腹的短刀……
极致的恐惧之后,是彻底的绝望和疯狂。
“发报!快给旅团部发报!”
池田抓住通讯兵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锣,
“我部遭遇支那军独立旅主力奇袭。
机场遭到毁灭性破坏,飞机损失……损失无法估量。
临湘……临湘军火库已被敌军炸毁。
请求请求立刻增援,我部将誓死追击这群支那军。”
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
现在如果能全歼这伙支那军或许能减轻阿南将军对自己的责罚。
与此同时,熊剑东的伪军才刚刚乱哄哄地集结起来。
“师座,您看,机场快被炸平了。
对岸……对岸的军火库也上天了。”
伪军团长指着两边地狱般的景象,声音都在发颤。
熊剑东看着那映透夜空的火光,听着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这伙八路太狠了,也太他妈凶了。
小鬼子戒备森严,防御严密的机场竟然被八路端掉了。
“集结,全体给我追击,给我追。”
就在这时——
“咻——轰!轰!轰!”
王哲炮营的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砸进了伪军刚刚集结的场地和通往机场的几个路口。
霎时间人仰马翻,残肢断臂乱飞。
“师座,不能去啊!
这伙八路连鬼子机场都敢端,军火库都敢炸,咱们上去就是送死啊!”
伪军团长带着哭腔,死死拉住熊剑东的马缰。
熊剑东看着前方被炮火覆盖成一片火海的道路,再想想对岸那恐怖的爆炸,肝胆俱裂,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烟消云散。
“撤,快他妈给老子撤,撤回据点固守。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去。”
熊剑东声嘶力竭地吼道,调转马头,第一个向来的方向逃去。
什么太君的命令,保住自己的小命和队伍才是真的。
赵磊的102团主力在阻击阵地上摩拳擦掌,却只看到伪军狼狈逃窜的背影,战士们气得直骂娘。
“团长,这伙伪军太他娘的怂了。”
“那么多的伪军,竟然就被几发炮弹吓破了胆子。”
机场内,火光冲天,浓烟蔽月。
张大彪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混合着油污和鲜血的泥灰,环顾四周。
停机坪已是一片狼藉,扭曲的飞机残骸在烈焰中噼啪作响,大部分预定目标已被摧毁。
然而,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突击队在日军最初的反扑和后续的混战中,伤亡了近三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他们撤退的路线,那个由侦察营打开的缺口,此刻正被源源不断涌来的日军拼死封堵。
“营长,东面的缺口被鬼子用机枪封死了。
我们试了两次,冲不出去。”
一个满脸烟灰的连长踉跄着跑过来,胳膊上还嵌着一块弹片,鲜血直流。
“西边呢?”
张大彪声音嘶哑,手中的冲锋枪枪管烫得吓人。
“西边也不行,鬼子至少有一个小队,依托半截飞机残骸建立了临时阵地,火力很猛。
我们被咬死了!”
张大彪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像一把尖刀插进了敌人的心脏,却也陷入了重围。
池田那个老鬼子显然已经疯了,不顾一切地要把他这支突击队全歼在机场里,以挽回些许颜面。
“妈的,跟狗日的小鬼子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