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同伴再次消失无踪,江玥汐环顾着这条只剩下自己和无数镜中倒影的幽暗走廊,不耐地“啧”了一声。
她就知道,那镜迷宫的出口不会那么简单,果然还有后手。
两侧光滑的镜面开始荡漾起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试图映照出她内心深处的景象。
镜中浮现出的,并非什么凄惨身世或血海深仇,而是一段略显滑稽的“真相”。
她被前师尊青云散人“扫地出门”,推荐到昭华宗,除了天赋太高教不动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就是那老顽童觉得她骨子里恶趣味太盛,怕她留在身边把自己山头给拆了,干脆“祸水东引”丢给死对头玄灵真人。
镜中的画面甚至夸张地演绎着她潜在“捣乱”的倾向。
江玥汐看着镜中那被刻意渲染的“黑暗面”,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想笑。
她撇了撇嘴,语气带着一丝不屑:“就这?想用这种无聊的理由动摇我?恶趣味对我来说只是生活的调剂品,目前……”
她脑海里闪过冷亦清那副纯情害羞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还挺好用。”
镜子似乎察觉到这种程度的心理攻击对她完全无效,镜面波纹骤然停止。
紧接着,一道与江玥汐身形、样貌、衣着完全一致的身影,从镜中一步踏出。
她脸上带着与江玥汐此刻如出一辙的、略带戏谑的笑容,眼神却冰冷无波。
“复制体?”江玥汐眉梢一挑,非但没有紧张,眼中反而燃起了跃跃欲试的战意,“有意思。”
她右手虚空一握,极致的寒气瞬间凝聚成一柄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冰剑。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复制体手中火光涌现,一柄烈焰升腾的火剑骤然成型。
属性克制。
“呵。”江玥汐轻笑一声,身影已然动了,冰剑带着凛冽的寒风直刺而去。
复制体反应丝毫不慢,火剑格挡,冰火相交,爆发出大量白雾。
两人身影在狭窄的走廊中急速交错,剑光闪烁,属性瞬息万变。
江玥汐刚将冰剑转为厚重的土剑劈砍,复制体立刻化作灵动的木剑缠绕。
江玥汐雷剑疾走,复制体便以水剑引导。
攻击、格挡、闪避、甚至偶尔刁钻的偷袭,两人的招式、节奏、乃至脸上那抹游刃有余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仿佛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极致博弈,打得难舍难分,剑气四溢,在周围的镜面上留下道道裂痕。
然而,在这场复制与本尊的巅峰对决中,唯一的差别在于——万法剑心体。
江玥汐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复制体的属性切换虽然流畅,却更像是预设好的程序,少了她那种统御万法、随心所欲、浑然天成的意境。
她的剑心通明,对灵力的掌控和时机的把握,在高压战斗中愈发精进,仿佛每一剑都在淬炼着她的道心。
越战,江玥汐的眼神越亮,气势越盛。
她不再拘泥于简单的属性克制,而是开始将不同属性的特性融会贯通,冰剑之中暗藏雷劲,火剑过后留下缠绕的藤蔓……
招式变得更加诡谲难测,充满了属于她江玥汐独有的、无法复制的灵性。
复制体开始跟不上她的节奏,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就是现在。
江玥汐眼中闪过精光,六色灵力在她掌心疯狂汇聚,却没有凝聚成任何属性的剑,而是化作一道璀璨光柱。
她身随光动,如同撕裂黑暗的黎明,以超越复制的、独属于万法剑心体的一击,悍然轰向复制体。
“破!”
复制体试图模仿,却只能凝聚出杂乱斑驳的灵光,在那道纯粹而强大的混沌光柱面前瞬间被吞没、击碎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江玥汐缓缓收势,气息平稳,唯有眼神更加深邃锐利。
战胜自己,让她对自身的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
随着复制体的消失,走廊尽头,一扇散发着柔和白光、质感真实的门扉悄然出现。
江玥汐走出出口,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圆形大厅。
大厅周围矗立着六面巨大的镜子,其中属于她的那一面已经布满了裂痕,黯淡无光。
另外五面镜子则笼罩在朦胧的光芒中,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却看不清具体情形。
“看来其他人还在里面。”江玥汐蹙眉,立刻靠近另外几面镜子,试图寻找破坏镜子将同伴救出的方法。
与此同时,沈梨所在的镜中世界。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小师妹正被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她周围的镜子里,映照出的全是她各种凄惨无比的“死法”。
被妖兽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被一口吞掉、不小心踩到陷阱摔得鼻青脸肿、偷懒被师尊抓住惩罚累到虚脱……
各种她内心深处最害怕的、关于“逃跑失败”和“倒霉透顶”的场景,被放大、扭曲,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
“我才不会这样!我跑得可快了!师姐会保护我的!”沈梨一边大叫,一边本能地躲避着镜中仿佛要扑出来的恐怖影像。
虽然那些只是幻象,但逼真的效果足以让她的小心脏承受极限。
她跑得太急,一不小心被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看那些恐怖的影像越来越近,沈梨吓得闭上眼睛,小脑袋瓜里一片混乱。
等等……这些东西……
好像都是在说她不行?说她跑不掉?说她注定倒霉?
沈梨的脑回路突然清奇地拐了个弯。
这是在质疑她的逃跑实力?!看不起谁呢!
一股莫名的“斗志”(?)突然涌上心头。
她沈梨或许打架不行,破解机关不行,但在“保命”和“跑路”这项伟大事业上,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
想到这里,沈梨突然不怕了。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那些还在张牙舞爪的幻象,心里有了主意。
沈梨立刻戏精附体,假装依旧被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发出呜咽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幻象的规律。
她发现当她表现出“恐惧”时,幻象的攻击性和逼真度会更高,但似乎会稍微忽略对她实际行动的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