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双见他行为过激，也顾不得许多。
大步冲上去，一把擒住他的手腕。
“嘶——”
德伯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瞬间没了力气。
竹筐自半空下坠。
秦无双眼疾手快，右脚一挑，竹筐便像被谁扶着般，稳稳当当搭在脚尖上。
就连里面的田螺，都没让掉出来一个。
她长舒一口气，松开德伯，“您别激动，我向您保证，绝对不是用来虐待孩子的。”
德伯捂着右手，看她时依旧带着怀疑。
见她态度诚恳，不由皱眉，暗暗揣测她说的话是否可信。
良久。
德伯嘴里冷哼一声，威胁道：“拿去吧，要是让我知道你用来干那缺德事儿，我定要上门好好教训你一顿！”
秦无双嘴上说着让德叔放心，反手摸出十个铜板，塞进丑娃手里。
德叔看清后愣了一下，“这是干啥？”
“说了买田螺，自然要给钱。”秦无双眨眨眼，“难不成太少了？”
这玩意没人要，更不会有人特地抓来拿去卖。
她也是估摸着给了点辛苦费，这么满满一筐，人家嫌少也能理解。
秦无双沉吟一声，朝袖子里摸去，“那我再给你们添五文吧。”
德叔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秦无双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毒妇，之前总占别人便宜，他带着丑娃抓鱼，有时忘记带木桶，就在靠近岸边的位置，围出一圈用来放鱼。
小毒妇趁他不注意，经常把鱼偷走。
被逮到还强词夺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说那是她在岸边抓的。
现如今竟然不偷，反倒还倒给他铜板？
德伯出神的间隙，秦无双已经又往丑娃手里塞了五个铜板。
她抱着竹筐转身，“你们忙，我先走了。”
不等迈步便被叫住。
德叔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田螺不值钱，河里随便一摸就有一大把，哪里能值十五文。
而且。
他总觉得收了钱，除了良心过不去外，日后说不定还要被秦无双算计。
他将丑娃手里的铜板拿走十三枚，退给秦无双，“都是丑娃抓的，本来也不值钱，那两文就当你给他买糖了。”
秦无双不肯收，“你要是嫌多，这个竹筐送我好了。”
德伯见实在退不回去，连忙从木桶里挑了一条最大的鱼丢进竹筐，“拿去吧，拿去吧，赶紧走，别耽误我事儿。”
秦无双看着鱼，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
也罢，再纠缠下去也没结果，不如就收下，日后有机会再补偿。
她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随即拎着一堆东西回去。
路过周婶家，透过敞开的大门，瞧见其正坐在院中缝棉被。
看见秦无双，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扬声喊道：“无双啊，你等等。”
秦无双停下脚步，疑惑偏头。
望见周婶从身侧椅子上，抓起一个巴掌大的物件，小跑过来。
于是出声询问：“婶子，这是有什么事？”
周婶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秦无双，“前两日大宝问我要了些砒霜，说要毒耗子，结果我方才发现给错了，那个纸包装的是受潮的面粉，这个才是砒霜。”
“砒霜？”
秦无双展开纸包，看着白白的粉末，眉头死死皱在一处。
联想到大宝的异常，她心中有了一番猜测。
秦无双抬起头，复杂地望了眼近在咫尺的自家院子。
院门大开，屋门却紧闭，不见两个孩子踪影。
她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敛去心神，装出早已知晓此事的模样。
嘴角含笑道：“我说家里耗子怎么不见少，原来前两日不但没下成毒，反倒让它们饱餐一顿。”
说着将砒霜收进袖子。
周婶也觉得这事好笑，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哈哈，棉被马上就要缝好一床了，等做好我就给你送去，剩下那一床也快。”
秦无双道过谢，又同周婶客套几句，这才拎着东西进院。
她刻意放轻脚步，将带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堆在屋檐下，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而后站在门口，安静听着屋内声响。
“哥，我们真要这么做吗？”二宝声音怯怯，“我觉得她真的变好了。”
大宝冷哼：“你个笨蛋，这么容易就被她骗过去了。狗改不了吃屎，与其日后等她本性暴露再打我们，不如先下手。”
“可是……”
二宝还要说什么，被大宝厉声打断，“没什么可是，快，倒粥里去，等她回来就端给她吃。”
一阵短暂的寂静。
大宝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倒这么少，算了，我来吧。”
即使并非亲眼所见，秦无双依旧能猜出，他们往粥里倒的是什么。
她沉着脸，一把推开房门，“你们在做什么？”
大宝被吓一跳，迅速将手藏在身后，心虚低头，“我们见你回来这么晚，特地做了粥，你辛苦一天，快吃吧。”
说着，悄悄用另一只手推了推二宝。
二宝不情愿地端起碗，迈着小碎步挪到秦无双身前，“我……你……给你喝。”
秦无双心口堵着一团气，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气极反笑，“好好好。”
她单手接过粥，走到桌前坐下，深深注视着两人。
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二人哪怕下了毒，也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吃下去死掉。
否则她不介意抛弃这对白眼狼！
秦无双咽了咽口水，将碗移向唇边。
碗口离得越来越近，二宝表情愈发不安。
直到唇碗相贴，二宝终于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伸手阻止，“你唔……”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被大宝捂住嘴拉到怀里。
秦无双眼里闪过一抹希冀，转头看向二宝，故作不知询问：“怎么了？”
“唔唔唔。”
二宝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却挣脱不开，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大宝扯动唇角笑的牵强，“没事，你快吃吧。”
秦无双眸光闪烁，淡淡“嗯”一声，再次凑近碗口。
大宝脸色愈发苍白，眼底满是挣扎。
他微微张嘴，像要说些什么。
最终再次紧闭，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