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完已经八点了。
村委广播开始叫大家去参加篝火晚会。
蔡静要带孩子,就自己回去了。
其他人全都一起往**走去。
谢之遥和黄欣欣、谢民早就离开了。
他们要去安排篝火晚会的事。
“今晚应该挺热闹的,听着鼓声和喊声,我们在村尾都能听见。”
刘宏亮笑着说。
“今晚有跳舞、篝火烧烤、舞狮、剧团表演,想给游客留下深刻印象。”
风东亮乐呵呵地回答。
“会不会太晚了,村里人会不高兴吗?”
刘宏亮问。
“不会太晚,十一点左右结束,今晚有剧团,村里老人都早早去占位置了,不会有问题。”
风东亮说。
他们到现场时已经人头攒动了。
风东亮等人从后台穿过,
找到了前面的谢之遥。
“这不是,这几首歌怎么吸引这么多人?”
风东亮惊讶地问。
因为**周围,包括那条大路都挤满了人。
而维持秩序的不只是民警,
连特警也都进场了,
拉起了一道又一道警戒线。
“你没看网络吧,一看就知道了,现场至少有一两万人。”
谢之遥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阿东叔,你看。”
小琴从旁边拿出手机,打开后递给他。
风东亮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
手机里播放的正是杨阿公给游客退烟的视频。
“做得好,这才是我们敬佩的组织成员。”
“就为了这个杨阿公,我也要支持云苗村的旅游,兄弟们,出发吧。”
“他戴上徽章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住哭了,他和我爷爷一样,可惜我没爷爷了,机票已经订好了。”
“说真的,杨阿公戴上那枚徽章时,我差点儿没忍住泪水。”
“这才是真正的红色血脉传承者,这份赤诚,永不褪色。”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向杨阿公致敬,向这片红色土地致敬。”
“云苗村,我来了!”
“你们手脚真快,香烟都卖空了。下午见着三点六分到的人,递的都是玉溪烟,以前可都是中华。”
“你们没瞧见玉溪的公告吗?吸烟有害健康!”
“这真是一堂生动的组织教育课。”
“希望那些心已变的人能好好学学,别玷污了徽章的荣耀。”
……
风东亮看得愣住了。
他平时不太玩手机,所以很少关注这些。
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风东亮问道。
“中午啊,阿东叔,你不知道吗?今晚央妈一号都报道了杨阿公。”
小琴得意洋洋地说。
“你们都知道?”
风东亮又看向周围那些沉默不语的人。
“是啊,这事儿很快就上热搜了,我们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许红豆点头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风东亮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
这对云苗村来说,是件好事。
至少不会让那么多妖魔鬼怪来捣乱了。
看看央妈一号、军事号、组织号的报道就知道了。
杨阿公现在已经被树立为榜样了。
他老人家长寿,这里至少能安稳三十年。
其实,不用三十年。
只要安稳十年,这里就能无惧任何妖魔鬼怪。
否则,有流量的地方,总会滋生一些不良风气。
不然,光是他和谢之遥两个人,就算不怕也会很麻烦。
“欢迎各界人士来到云苗村,我是村主任谢民,感谢大家的支持,云苗村特意为大家准备了篝火晚会……今晚有打跳、篝火烧烤、舞狮、剧团表演等活动。”
“乡亲们好,我是云苗村村民杨阿公,欢迎大家来到云苗村……”
谢民、杨阿公以及村书记等领导分别发表了欢迎致辞。
晚会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大家好,我是云苗村的大学生村官黄欣欣,今晚我来临时担任晚会的主持人。”
“为了照顾老人休息,我们先表演的是滇剧《斩黄袍》,由民间曲艺团天青班来演。”
“第二场是白剧《望夫云》,由民间曲艺团云苗班演出。”
“第三场是白族大本曲《五娘孝亲》,由民间曲艺团民族班来表演。”
“有请天青班!”
黄欣欣临时客串了一回主持人。
天青班是个民间曲艺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
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才会聚在一起,出来赚点外快。
因为滇剧近年来越来越不受关注,传承也面临断层的问题。
他们没有一分钱补贴,靠演出根本养不活家人。
但这个团的实力还是挺强的。
他们的创始人以前是天庆班的滇剧演员。
现在的班主是跟杨冒先生学的。
很快,高怀德的扮演者就跟着节奏从后台走了出来。
“好!”
不用说,他的表演让很多戏迷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小昏王贪酒色要误大宋。”
“太平年斩忠臣情理不通。”
高怀德的唱腔又引来一阵掌声。
滇剧有丝弦、襄阳、胡琴三种声腔,还有一些杂调。
讲究“四功五法、唱念做打”,风格雅俗共赏,古今皆宜。
就连那些为了字母乐队特意赶来的人,也愿意为这些“曲艺人”鼓掌。
他们可能听不懂,甚至没兴趣。
但不妨碍他们为这些坚持传统的人鼓掌。
比起给那些没德没艺的“网红”鼓掌,这更有意义。
一出精彩的滇剧结束后,接着又演了白剧和大本曲。
滇剧都濒危了,更别说白族剧和大本曲了。
知道的人越来越少。
除了老一辈和一些中年爱好者还在看之外,很多人都没什么兴趣。
不过也没人离开。
戏曲结束后,云苗村自己的舞狮队上台表演了北狮。
北狮需要三个人配合:一个舞狮头,一个舞狮尾,还有一个扮武士在前面领舞。
云苗村的舞狮队有九个人,分成三组。
大家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舞狮突然一起走下了舞台。
同时,宰好的黄牛、黄羊和黑猪被抬了上来。
几个篝火旁已经架好了大锅。
舞狮围着篝火又开始表演。
这时舞台上多了一支乐队。
“字母乐队!”
“字母乐队!”
此刻,他们仿佛早已是成名多年的乐队。
台下的人们纷纷高声呼喊他们的名字。
风东亮注意到,刚刚退场卸妆的曲艺团成员情绪有些低落。
虽然每支队伍只表演半小时,
但他们依旧认真地化妆,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内心真正热爱曲艺。
所以当听到外面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时,
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演出只有几个中年人的喝彩,
难免感到有些失落。
但风东亮也无能为力。
他们听过太多安慰的话了。
然而传统戏剧的冷清却越来越明显。
只能让他们亲眼看到民族文化的复兴,
才能重拾信心。
在此之前,所有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有人坚持着。
何况现在呢?
“加油!”
风东亮站到众人跟前,斩钉截铁地说。
“别担心,他们也会有老去的那天,等他们年纪大了,同样会喜欢听戏。”
天青班的班主杨立功笑着附和。
“哈哈,杨叔这话在理,等他们老了,你们再来唱。”
风东亮打趣道。
“那我得从土里钻出来唱,到时候保证他们的喝彩声比现在还响亮。”
杨立功也幽默地回了一句。
两人这一番玩笑,让后台原本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与其沉浸在伤感里,不如大胆向前看。
“大家好,我们是字母乐队,我是主唱贝塔,接下来要为大家演唱《山对山来崖对崖》。”
贝塔调皮地站在麦克风前说道。
可她刚说完,
原本在她身后伴奏的四个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乐器。
103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怎么了这是?”
“出什么事了?”
“不会吧,刚出名就起内讧了?”
“呸,他们是在闹着玩呢,昨晚的完整视频里就有这一幕,截塔不要脸地说自己是主唱,挑起争端。”
“不管怎么说,我的贝塔姐姐才是主唱。”
……
台下一些不明**的人露出看热闹的神情,
更多的人则是感到失望。
而知道内情的人则大声喊着贝塔的名字起哄。
“我是主唱截塔,再说一遍。”
“呸,我是主唱德尔塔,最后说一遍。”
“你们别说了,等会儿唱歌的是我,所以我才是主唱阿尔法。”
“你个老男人别做梦了,我是主唱伽马。”
贝塔转过身,咬牙切齿地看着四个队友。
“到底唱不唱!”
贝塔眼神锐利地问道。
“唱不唱?”
胡有鱼看向其他三人。
“你说唱就唱。”
德尔塔附和道。
“你们说唱那就唱呗。”
阿尔法也说道。
“那就唱吧。”
伽马耸了耸肩,胆怯地看了贝塔一眼。
这下,下面的人都明白了。
原来字母乐队是在开玩笑呢。
这又不是正式的舞台,大家也都乐得看个热闹。
自然不会有任何情绪或不满。
字母乐队把之前发布过的歌曲全部重新唱了一遍。
阿尔法走到了主唱的位置。
“大家好,我是主唱阿尔法。”
“接着奏乐,接着跳舞!”
“音乐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激昂欢快的音乐立刻在舞台上响起。
与此同时,
云苗村的洞经会成员也踏着奇特的舞步跑了进来。
围着篝火开始跳舞。
他们手中的乐器也奏出了欢快的旋律。
有人拿着葫芦笙伴奏,有人拿着小三弦伴奏。
还有人用哔芦、唢呐、响篾等民间乐器伴奏。
但听起来一点也不杂乱,反而有种莫名的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