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谕令下达，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山海宗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灵石。“辅助修行研究小组”的成立，以及沈问作为牵头人的任命，正式将他的“吐槽优化”理念从弟子间的自发行为，提升至宗门认可的“试点项目”层面。
消息传开，反应各异。
支持者们，尤其是那些从内测中获益或看到希望的弟子，欢欣鼓舞，将沈问的洞府门槛都快踏平了，试图打探研究小组何时招新、有何计划。王大石和林小鱼更是与有荣焉，帮忙接待应酬，忙得不亦乐乎。
原先的反对者们，则大多暂时偃旗息鼓。毕竟掌门金口已开，数据实打实摆在那里，再公然跳脚反对，无异于打掌门和执律堂的脸。传功阁赵长老称病闭门不出，丹鼎峰吴长老和御兽峰姜长老则派了门下弟子送来了一些“赞助资源”，美其名曰“支持宗门创新”，姿态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苏言那边异常沉默，据林小鱼打探来的消息，他被云辩峰峰主严令近期不得再就此事发表任何言论，显然是高层不愿在此时再起无谓的争端。
“老板，检测到宗门公共舆论场关于你的负面声量下降了七成，中性及正面讨论度上升了百分之一百五。”小槽趴在沈问肩头，一边啃着王大石进贡的灵果，一边汇报着舆情监测结果，“‘首席吐槽官’的民间认可度达到新高，甚至出现了模仿你说话风格的弟子小团体。”
沈问对此只是笑了笑。虚名浮利，他前世见得多了。真正重要的是，他获得了名正言顺开展研究的平台和资源。
研究小组的筹建是第一要务。地点就设在了砺剑谷附近一座闲置的偏殿，由百艺堂派人连夜改造，增添了隔音、防护和灵力汇聚阵法。沈问亲自拟定了招募标准：不拘泥于修为高低，但要求思维活跃，对传统修炼方式有独立思考，具备一定的数据分析或某方面百艺基础者优先。
最终，经过初步筛选和沈问亲自面试，研究小组首批核心成员定为五人：除了铁三角（沈问、林小鱼、王大石）和小槽这个特殊顾问外，新增了两位。一位是来自百艺堂、对阵法编程颇有天赋的年轻弟子，名叫墨辰，他在内测期间就对“神念训练场”的幻阵结构提出了优化建议。另一位则是传功阁内一位不得志的年轻讲师，名叫文渊，他早已对阁内僵化的传承方式不满，此次是顶着压力主动申请调来的。
“好了，诸位。”在新挂牌的“优化研究殿”内，沈问召集了第一次小组会议，“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宗门官方认证的‘bUG修复员’和‘体验优化师’了。”
他开场就用了个众人半懂不懂但觉得很有趣的比喻，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巩固《基础炼神诀》优化成果，将其标准化、模块化，形成可复制的推广方案。同时，开始调研下一个优化目标功法。”沈问在白板（用灵玉特制的，可神识书写）上划拉着，“文师兄，你熟悉传功阁典籍，由你负责筛选候选功法，标准参照《基础炼神诀》：修炼基数大、瓶颈明显、非核心传承。”
“明白。”文渊推了推眼镜（他自己用水晶磨制的），眼中闪烁着找到用武之地的光芒。
“墨师弟，你负责将‘神念训练场’幻阵进行固化封装，降低部署成本和操作难度，目标是能让传功阁的普通讲师也能独立操作。”
“交给我。”墨辰言简意赅，已经开始在玉简上勾勒阵法草图。
“小鱼，大石，你们继续负责对外联络和内部协调，尤其是关注各峰动向，以及……后山那边的任何异常。”沈问提到后山时，语气稍重。
林小鱼和王大石郑重点头。
“小槽，你和我一起，构建更完善的‘用户反馈数据模型’，为后续优化提供决策支持。”
“收到，老板！数据驱动，精准优化！”小槽举起小爪子，模仿着沈问的语气，引得众人莞尔。
研究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偏殿内时常灯火通明，讨论声、试验的灵力波动不绝于耳。沈问很注重团队氛围，时常引入一些前世的产品开发流程，如“头脑风暴”、“敏捷迭代”、“A\/b测试”等概念，虽然需要费些口舌解释，但效果显着，小组效率极高。
然而，就在研究小组步入正轨，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不速之客登门了。
来者是一位身着素白道袍，面容冷峻，眼神如同寒冰的青年。他并未通传，直接出现在研究殿门外，气息内敛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守门的王大石瞬间绷紧了身体。
“此地可是‘辅助修行研究小组’？”青年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正是，阁下是？”沈问闻声走出，感受到对方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心中警惕。
青年目光落在沈问身上，如同扫描一般掠过：“执法殿，冷锋。”
执法殿！
这个名字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执法殿不同于执律堂，执律堂主要负责宗门内部纪律、纠纷仲裁。而执法殿，则是对外斩妖除魔、对内清理门户的暴力机构，直接对掌门和太上长老会负责，地位超然，权力极大，门下弟子个个都是战力强横、手段狠辣之辈。平时极少在宗门内走动，一旦出现，往往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冷锋无视众人的紧张，继续用冰冷的语调说道：“奉殿主之令，前来询问一事。近期，后山禁地外围阵法监测到数次异常灵力波动，波动源头指向此地，以及……沈问师弟你本人。”
他目光如刀，锁定沈问：“解释一下。”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后山禁地、异常波动、执法殿……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足以让人产生最坏的联想。
林小鱼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王大石肌肉贲张，文渊和墨辰脸色发白。小槽在沈问肩头弓起了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沈问心中也是警铃大作，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他迎着冷锋的目光，大脑飞速运转。后山禁地的异常，果然引来了关注，而且是来自最麻烦的执法殿。
“冷师兄明鉴。”沈问拱手，语气平稳，“我等在此进行研究，涉及功法运转与阵法测试，产生灵力波动实属正常。至于波动范围及强度，皆在执律堂报备许可之内，并未逾越规矩。至于指向弟子本人……或许是弟子近期修炼有所突破，气息外露所致？”
他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将一切都归咎于合法的研究活动和自身修炼。
冷锋面无表情，显然不信这套说辞：“研究活动产生的波动，与禁地阵法记录的波动特征不符。那是一种……更接近规则层面的扰动。”他向前一步，压迫感更强，“沈师弟，我建议你实话实说。执法殿办案，不喜虚言。”
规则层面的扰动？沈问心中一动，想起了小槽接收到的那段加密信息流。难道……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单纯否认恐怕难以过关。他心思电转，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冷师兄提及规则层面……”沈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恍然”和“一丝后怕”，“弟子或许知道原因了。”
“哦？”冷锋眼神微动。
“前几日，弟子在整理内测数据时，曾尝试用神识连接那枚测灵石碎片……也就是弟子偶然得到的‘bUG检测仪’，试图更深层次解析《基础炼神诀’的运行逻辑。”沈问开始半真半假地编造，“过程中，神识似乎触及到了某种……隐藏在功法表象之下的‘底层代码’，引起了一阵短暂的共鸣和反噬。弟子当时只觉得神识刺痛，并未深究，如今想来，或许就是那次无意间的触碰，引动了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这番话，真假掺半。真的部分是他确实常用bUG检测仪深度解析，假的部分是所谓的“触及底层代码引起反噬”是他临场编造的，目的是将对方的注意力从“后山禁地有东西找他”转移到“他自己研究时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上来。
冷锋盯着沈问，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他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良久，他缓缓开口：“测灵石碎片？bUG检测仪？拿来我看。”
沈问没有犹豫，从怀中（实则从储物袋）取出那枚散发着微光的碎片，递了过去。他相信以小槽的技术，这碎片表面的“代码”足够以假乱真，而且其本身确实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寻常法器的规则气息。
冷锋接过碎片，指尖泛起一丝幽光，仔细探查。片刻后，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将碎片抛回给沈问。
“此物确有特异之处，蕴含一丝微弱的‘真言’法则碎片。”冷锋的语气似乎缓和了半分，“你之猜测，不无可能。宗门传承万载，许多功法、阵法深处，皆与天地规则有所勾连。无知者无畏，下次解析，需慎之又慎。”
他算是勉强接受了沈问的解释。
“多谢冷师兄提醒，弟子定当谨记。”沈问连忙应下，心中松了口气。
冷锋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背对着沈问说了一句：“后山禁地，非尔等可窥探之地。好奇心，有时会引来杀身之祸。好自为之。”
说完，他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那冰冷的压迫感也随之散去。
研究殿内，众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吓死俺了……”王大石抹了把冷汗，“执法殿的人，气场太吓人了。”
林小鱼也松开了剑柄，手心全是汗。
文渊和墨辰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小槽跳回沈问肩头，心有余悸：“老板，他信了？刚才他探查我的‘本体’时，我差点就启动应急伪装协议了！”
“他信没信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给出了一个合乎逻辑且暂时无法证伪的解释。”沈问看着冷锋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但他最后那句话，是警告，也是提醒。”
后山禁地，规则扰动，执法殿的关注……这一切都表明，他之前接收到的信息绝非空穴来风。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存在”，因为他的“优化”行为，真正注意到了他。
而执法殿的介入，意味着这件事的层级，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我们的研究，恐怕要加速了。”沈问收回目光，对团队成员说道，“在麻烦真正找上门之前，我们必须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和……谈判的筹码。”
优化之路，从来就不只是技术问题。
（第21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