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鱼顺着浮萍分开的水道往沼泽深处游,绿光在它们鳞片上流动,像裹了层翡翠色的纱。水道两侧的泥地里,时不时冒出些发光的根须,轻轻蹭着鱼的身体,像在打招呼。领头的老鱼用吻部碰了碰根须,根须立刻蜷成个圈,吐出颗晶莹的光珠,落在鱼背上——光珠里映着沼泽的全貌,原来那座发光的小岛,是片被水环绕的高地,岛上长满了会发光的植物。
“是沼泽在给我们地图呢。”周明通过光绳的感应器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传说沼泽深处有‘净地’,能净化污浊,看来就是这里了。”
光纹鱼游到小岛边缘时,岛上的植物突然齐齐转向它们,叶片上的光纹组成了个“迎”字。鱼群刚靠近岸边,泥土里就钻出些光纹虫,它们拖着发光的丝线,在地上织出条光毯,从岸边一直铺到小岛中心的石屋前。
石屋里走出个穿蓑衣的老人,手里拄着根发光的竹杖。他看到光纹鱼,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等你们好久了。”老人的竹杖往地上一点,光毯上立刻冒出串光纹字:“三百年了,终于有光从外面进来了。”
原来老人是沼泽守护者的最后一代,祖辈传下来的使命,就是守护这座能净化水源的小岛。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沼泽外围的水渐渐污浊,光也越来越弱,直到光纹鱼带着光绳的光到来,岛上的植物才重新焕发活力。
“这些光够净化外围的水了。”老人摸着光纹鱼的鳞片,竹杖上的光纹与鱼的光纹重叠,在地上画出张沼泽水道图,“顺着这些水道走,能把光送到每个污浊的角落。”
光纹鱼们立刻行动起来。它们分成几队,顺着光纹水道游向沼泽各处,鳞片上的光与岛上植物的光融合,化作带着净化力的光雾,所过之处,浑浊的泥水渐渐变清,水底的淤泥里冒出新的绿芽。
有队光纹鱼游到沼泽边缘的死水潭,潭里的水黑得像墨。它们刚吐出光雾,潭底突然翻起泡泡,冒出个巨大的黑影——是条被污染的老鳄鱼,皮肤覆盖着厚厚的污泥,眼睛里满是焦躁。光纹鱼没有退缩,反而围成个圈,光雾像层温柔的网,慢慢裹住鳄鱼。鳄鱼起初挣扎,后来竟安静下来,任由光雾渗透皮肤,污泥渐渐脱落,露出光滑的鳞片,眼睛也恢复了清亮。
“它只是被脏东西困住了。”老人站在石屋前,看着光绳传来的画面,“光从不是要消灭什么,是要帮它们找回原来的样子。”
沼泽的变化顺着光绳传回光网。草原的牧民赶着羊群往沼泽边缘的新草场迁徙,羊群喝着净化后的水,羊毛变得更加洁白;森林的牧民带着树苗来沼泽种植,树苗在光雾里扎根,很快长出新叶;连光海的渔民都划着船来,用净化后的水储存渔获,鱼保鲜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三倍。
失明的小男孩“听”到了沼泽的变化:水流的声音从浑浊的“咕嘟”声,变成了清澈的“叮咚”声;植物的震动从微弱的“沙沙”声,变成了有力的“簌簌”声。他让光纹鱼带了些光网的种子去小岛,种子落在光毯上,竟长出了能在沼泽生长的新植物,开着光网与沼泽交融的双色花。
火狐跟着光绳跑到沼泽边缘,对着清澈的水面照镜子,水里的倒影带着绿光,像只翡翠狐狸。它看到那条被净化的鳄鱼,起初吓得炸毛,后来发现鳄鱼只是安静地趴在岸边晒太阳,便大着胆子走过去,用尾巴尖碰了碰鳄鱼的鳞片,鳄鱼竟轻轻眨了眨眼,像在回应。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下沼泽的明珠:小岛在绿光中闪烁,光纹鱼的光雾裹着水道,老人的竹杖映着光毯,双色花在岸边摇曳,像幅刚被擦亮的画。她写下:“沼泽从不是绝望的泥潭,是光还没来得及到达的角落。当光带着善意而来,污泥会变成沃土,焦躁会变成平静,连最坚硬的外壳下,都藏着渴望被温柔对待的柔软。”
光纹鱼在沼泽里待了七天,直到外围的水都变得清澈。离开时,老人把竹杖插进光绳旁的泥土里,竹杖立刻生根发芽,长成棵发光的竹子,竹枝顺着光绳往外延伸,像给光绳又添了段“接力棒”。
“带着沼泽的光,继续往前走吧。”老人对着鱼群挥手,岛上的植物齐齐弯腰,像在鞠躬送别。
光纹鱼们顺着光绳往更远的地方游去,鳞片上的光又多了层绿光,像带着沼泽的祝福。而沼泽的明珠,从此成了光网的新成员,岛上的光与光茧的心跳共振,让光绳的光,又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