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傅向喻千惠提及人骨傀儡时的神色颇有几分鬼鬼祟祟的,就像夜晚街头忽然拉开大衣,问过路的客人要不要碟片的盗版碟商。
喻千惠本在整理自己这些天制作傀儡骨的经验笔记,忽然听到便宜师傅的话,着实被惊了一跳,“还能用人骨做傀儡吗?”
喻千惠惊讶的并非是人骨傀儡,而是用人骨做纸傀儡的骨架,在她获取的关于傀儡术的经验中,也有其他偃偶的制作经验,关于人骨能够制作的偃偶,一般都是直接用人骨雕刻,不曾有人骨做傀儡骨架一说。
美人师傅是能明白喻千惠疑惑的重点的,她解释道:“人骨做骨架的傀儡,本质上已经不能算是纸傀儡一派了,因为它画皮的材料必须是人皮,但是我寻思着教授画皮术的时候,反正也要讲到人皮的分支,就寻思着要不要让你观一观。”
“当然只能是观一观,看一看。”美人师傅忙补充道,“这个我是不能教你的,你要是不想看就算了。”
美人师傅也是觉得喻千惠合眼缘,有那么点子慧根在,又是个难得踏实的玩家,不见浮躁,才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能有开拓眼界的机会,喻千惠自然没有不应的。
“一般的纸偃偶,初做时都小,基本就只有巴掌大,点睛赋灵时添了大小变化的神通,才会变幻出庞大的体型来。”
“但人皮人骨偶不同,初做时同真人一般大,反复淬炼之后会愈发的小,等它到了巴掌大,才真的是从一具尸体变成可以操纵的偃偶了。”
美人师傅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喻千惠下到屋内的地窖中,喻千惠一进地窖,就感觉到铺面的寒气,迎着寒气的眉眼上都结了一层淡白的爽,等完全进到满屋冰砖的地窖中,更是好一阵哆嗦。美人师傅就比她自如的多,面色如常,还有闲心为她找一件披风。
地窖中央有一张玉质的桌台,台上躺着一具男尸,男尸眉眼俊秀,身上皮肤如同白玉无瑕,四肢手脚无不秀美无缺,如同画中人,但他的两腿之间,不仅无sz器官,甚至连寻常的排泄器官都没有。
美人师傅解释道:“这是人骨偶制作最初的样子,为了防止点睛时内部的灵气四泄,也为了防止外部冗杂的气息进入,人原本该有的口洞都已经被彻底封闭,淬炼为一体。”
喻千惠凑近了看,发现男尸口鼻之间也尽是皮肤组织,正如美人师傅所言,是没有洞的,这让这具初具雏形的人骨偶看上去像一个特别逼真的假人。
喻千惠正打量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师傅,人骨偶的人皮和人骨必须取自同一人吗?”
美人师傅摇了摇头,“事实上恰恰相反,人骨偶的人皮人骨如果都取自一人,点睛时若一不注意,很容易将躯体原本的主人的魂魄唤回来,很容易噬主。而且大多数时候,取自一人身上的人皮是做不到完美包裹他的骨架的。”
师傅说到这儿,不再说下去,也没有当着喻千惠面处理这具人骨偶雏形的打算,而是带着喻千惠进了下一间房间。下一间房间并非冰室,但也放置着一具巴掌大的人骨偶——淬炼完全的人骨偶是不用冷冻保鲜的。
这具巴掌大的精巧人骨偶显然是美人师傅的珍藏之作,她看着人骨偶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温柔,但想着这温柔是对着一具用活生生的人练成的人骨偶,就显得有些瘆人起来。
美人师傅看了一会儿人骨偶,才对喻千惠道:“这是我妹妹。”
美人师傅只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要给喻千惠详细解释的意思,她取了一枚小小的风铃出来,一边递给喻千惠,一边道:
“这就是一具骨皮同体的偶,我妹妹的魂魄就睡在里面。这枚风铃可以占出不属于躯体的魂魄,我一般用它防孤魂野鬼上妹妹的偶身——”
美人师傅的话停下了,半透明的风铃在递到喻千惠手里的那一刻,发出了刺眼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