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成慧和谢安聊天到深夜。
都是萧成慧在唠叨。为什么把谢安送到福利院,谢安有女朋友没有,公司有多大......别的问题,谢安都实话实说。唯独瞒着女朋友很多的事,只把在湖市的柳欣说出来了.
萧成慧笑得合不拢嘴,说谢安比他爸强多了。
谢安问起父亲,萧成慧说,已经没联系10多年了,生死不知,还让谢安别管他爸,哪能不管,起码得找到人吧?
谢安想着过段时间再提这事。
萧成慧的儿子,是亿万富翁。清早,消息在左邻右舍传开了,村长,妇女主任首先来拜访。
华昭特地跑到街上,买了许多烟酒,糖,鞭炮,还取了很多现金,交给谢安备用。
开始是一两桌客人,后来越来越多。坐不下,干脆只陪村长,妇女主任,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抽烟吹牛,喝茶聊天。
05年,信息已经不闭塞了。村长知道锦鲤,电视上放着广告呢,只是不清楚,谢安是多大的老板。
谢安说愿意和村长一起为家乡做点事,具体项目,让村长拿主意。
中午的时候,柳欣和她妈俞盈来了。
柳欣在家过暑假,接到谢安的电话,当然要来。两人几个月没见面了,而且未来婆婆相认了,不来不行。
俞盈不放心女儿独自出门,她是行长,花容县有许多下属和朋友,一时间,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柳欣彬彬有礼,见面就给萧成慧8000红包,萧六斤,彭向文,萧志,舅妈和表妹都给2000。
她炒股赚了钱,谢安的4亿,已经变成了20亿,她自己的20万变成了100万,妥妥的富婆。
在俞盈的教导下,她也会一点为人处世之道了。
柳欣眉目如画,美如天仙,尤其听说俞盈是行长,爸爸柳向南是市委领导,萧成慧激动得喜笑颜开,不知说什么好。
下午,宾客散尽,只剩下萧成慧一家,谢安,柳欣,俞盈。
谢安说,想请萧成慧全家到星城居住。萧成慧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掩饰掉了,只是让俞盈看在眼里。
“外婆外公年纪大了,住外面不习惯,我就不去了,等你结婚了,我去帮你带孩子。”
萧成慧一本正经地说道。
外公外婆,60出头,也不算年纪大吧?谢安有些疑惑。劝了几遍,萧成慧坚决不肯。
“萧成慧在家吗?”
门口摩托车上一个花衬衫光头男,坐在摩托车上喊,一对三角眼看上去就是善茬,摩托车轰鸣着没熄火。
萧成慧急忙跑出去,和光头男说话,声音很小。
谢安听力异常敏锐,隐约听见萧成慧“过几天给钱”,“今天有喜事,别捣乱”,“大老板,不差钱”之类的话。
光头男则不管这些,“你躲了几天”,“今天就给钱”,“赌债不过3”等等。
谢安眼前一黑,特么的,刚认的亲妈是个赌徒?
怒火在胸腔里升腾,谢安大步走到光头男摩托车前,喝道:“我妈欠你什么钱?多少钱?”
“儿子你别管,他是骗子。”
萧成慧拉谢安的胳膊,想把谢安拉到屋里去。光头男看谢安虽然清秀帅气,身体却很结实,尤其背后4个女汉子,一看就不好惹。
三角眼珠滴溜乱转,花衬衫光头男冷笑:“萧三圈什么时候有儿子了?正好,你妈欠我17万,扳坨子(一种赌博)欠下的,说好3天还钱,躲我一个星期了。”
萧成慧尖叫:“我只欠13万,你要我打17万的条子,你是高利贷。”
“高利贷?你借的时候,我没和你说清楚?我逼你借了?”
光头男拿着借条,冷笑。
“15万,你拿钱走人,多说一个字,我打电话给花容Jc局长,抓你。”
俞盈走过来,盯着光头男说。
“好,算你走运。”
光头男对萧成慧说,俞盈身居上位,自有气势。光头男混江湖,还是有点眼力的,自觉惹不起,见好就收。
谢安忽然觉得,萧成慧这个母亲有蹊跷,但当众声张,丢不起这人,左邻右舍,有几个已经过来看热闹了。
谢安一挥手,王昕打开手提包,数了15叠,递给光头男。
光头男把烟吐在地上,略微数了数,发动了摩托车。
“借条。”
华昭挡在前面。
“嘿嘿,忘了。”
光头男把揉成一团的借条递给谢安,一溜烟走了。
“儿子,别怪妈,有时候,心情不好,就玩二手。”
萧成慧嗫嚅着,不敢看谢安的眼睛。
“妈,我也不敢给钱你了,你还是和我到星城去吧。”谢安无比难过,这样的妈,还不如不认。
萧三圈?谢安可以想象,这个外号的意义,要么就是三圈输光,要么就是见牌必打三圈。
无数个日夜的等待,盼来的是一个赌徒母亲。当年把自己送到福利院,必定和赌有关,一个赌徒是没有人性的。
大喜之后大悲,人生无比的灰暗,想来当初把自己送福利院,也不见得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悲愤之余,谢安泪如泉涌。
“儿子,你相信妈,从今天起,我再也不赌了,过几天我就去星城找你。”
萧成慧抹眼泪,终究是硬不起心肠,谢安给了萧成慧,萧六斤,萧志,各10万钱。不顾萧家人的挽留,坐上了俞盈的车。
总共花了40多万,对谢安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并不心痛钱,痛心的是......
望着身后远去的萧家众人,谢安面如死灰,泪流满面。到了湖市,谢安擦了擦脸,说“俞阿姨,我和欣欣去福利院看看,不用等我们吃晚饭。”
俞盈憋了半天,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母亲生你,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太奇怪了。”
谢安说:“我准备做dNA检测,如果真是,我也认命了。”
谢安又哽咽了,身体抽搐难以自已。
柳欣哭得稀里哗啦,紧紧地抱着谢安,“呜呜,老公,你太苦了,好可怜。”
老公?俞盈瞪了柳欣一眼,假装没听见。
谢安没有再回去找谢巴,他是一片好心,这事怨不得他,只怪自己大意,太感情用事了。
从福利院门口,沿着湖边走,一直走到谢安骑牛的树桩。
六七岁的时候,谢安个子不高,只能从树桩上爬到牛背,然后骑着牛,游过湖湾一角,到湖里游泳,扎猛子,编柳条帽扮游击队员。
湖水依旧,树桩还在,只是老牛已死,去年谢安问了儿时的玩伴,牛已经老死了,连皮带肉都让主人卖了。
柳欣也熟悉树桩这一带,谢安带她来了好多次。坐在树桩上,一直到晚上,华昭打来了饭菜,谢安没动筷子。
抽了根烟,谢安说:“欣欣,命运怎么对我如此不公?”
柳欣脸紧贴着谢安的脸:“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不能选择出身,却可以选择怎么生活,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谢安捡起一块石头,扔出一串长长的水漂,长吐一口气,拉着柳欣上了车。从旧金山回来,柳欣半年没见到谢安了。
宾馆里,柳欣百般温柔。谢安长吁短叹,好在柳欣知道谢安有心事,也不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