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常笙来说,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伤。
只要伤好了,那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卢延鹤,他都能有一战的实力。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常笙一边养伤,一边跟踪卢延鹤。
嗯,两件事是同时进行的。
卢延鹤的表面身份是个商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谈生意,很少有到处跑的情况发生。
所以常笙只需要趴在房顶疗伤,就能够完成监视的任务了。
···
随着夕阳的余晖自天边散去,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该休息的休息,该造人的造人。
当然了,有些人想要造人的时候,并不会回家,而是选择去胡姬酒肆,点上几斛酒和一两个胡姬,一边喝一边欣赏歌舞,在微醺后做上一些爱做的事。
比如卢延鹤,在又谈了一桩生意后,他便带着人来到酒肆大撒币,然后···
总之,这趟跟踪工作对常笙这个气血方刚的少年来说,很是折磨。
但黄天不负有心人,常笙在经过折磨后,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
卢延鹤在一阵翻云覆雨后,点晕了胡姬,然后穿好衣服,来到了后院的酒窖。
酒窖中,一众祆教的年轻人朝着卢延鹤行礼。“长老!”
房顶进入悟道状态的常笙:【好,目标身份确认,不用等完全恢复了。】
伊玛目朝众人点了点头,示意大家都坐下。
“怎么样,有探查到什么消息吗?”
祆教众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向伊玛目汇报起自己探查的结果。
原来,伊玛目在和陆危楼会面过后,就让人去探查消息了。
不过他并没有动用九天的渠道,而是启用了他在中原站稳脚跟后,从祆教调来的这些人。
只是调查到的结果并不是太好。
伊玛目正襟危坐,摩挲着手指。“也就是说,除了杀死米丽古丽的凶手之外,你们其他什么都没调查到?”
其中一个领头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事实上,哪怕是杀死米丽古丽的那人,我们也只打听到一点点信息而已。
那家伙以前一直躲在藏剑山庄,连门都不出,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次在剿灭恶人谷之后,就脱离了藏剑山庄的队伍,现在人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更打探不到消息了。”
伊玛目眯起了眼睛。“你们说,明教的事会不会是这个人干的,时间上对得上啊。”
祆教众人都在摇头。
“不太可能,那人太年轻了。”
“是啊,袭扰明教这种事,不是光有武功就做得到的,得有一整个团队的配合才行,就算他是天才,小小年纪就练出这么好的武功,藏剑山庄也没这个实力配合他。”
“而且藏剑山庄向来不问江湖之事,这次围剿恶人谷,也是因为米丽古丽这些年做得太过分了,藏剑山庄才会出手。”
“再说藏剑山庄和明教又没有矛盾,实在是没针对明教的理由。”
伊玛目也是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随后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给众人吩咐起另一件事。
“九天中有一个神算,姓赵,据说卜算能力极强,他隐居的位置我已经打探到了,你们去一趟,帮我处理掉这个家伙。”
神算这种东西,太不讲道理了,对伊玛目这种取代别人身份的人来说,威胁太大。
红发弟子问道。“像之前处理李策那样吗?”
伊玛目摇头。“不,这次可以直接动手,隐秘行动,别暴露身份就好了。”
李策乃是上一任玄天君,玄天君这一脉号称鬼谋,历任都是智商极高的人物。
当时伊玛目刚冒顶了卢延鹤的身份,李策却突然传信说要来找他,他害怕暴露,这才放出李策是玄天君的消息,并请杀手在李策来找他之前,处理了李策一家。
九天虽然庞大,却是个隐秘组织,若是暴露在阳光下,其他人绝不会放任九天继续存在。
伊玛目作为祆教教长,他的目的是借九天的势力发展祆教,而不是毁了九天。
要不是当时寻不到什么好借口,他也不想把李策是玄天君的消息泄露出去。
现在他和姓赵的没什么交集,赵家被灭了他也不会被人怀疑,自然就不用泄露九天的消息。
“哦?卢延鹤,你可以说说,你们之前是怎么处理李策的吗?”
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从酒窖外传来,随着话音落下,几道剑光闪过,酒窖的大门顿时碎成了好几块,落在地上砸起了一大片灰尘。
祆教众人连忙抽出弯刀,护在了手无寸铁的伊玛目面前。
伊玛目看着灰尘后的那个身影,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随着灰尘快速散落,来者也清晰的出现在伊玛目的眼中。
此人穿着一套西域常见的防风服,戴着兜帽,脸上戴着一块面具,手上还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剑,这搭配在伊玛目的眼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要是他拿的是身后背着那两把弯刀的话,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等等,弯刀?
伊玛目大惊。“你这两把刀是哪里来的。”
那两把刀伊玛目很熟悉,是陆危楼用了几十年的配刀。
因为明教封锁了消息,所以伊玛目还不知道陆危楼死去的事,骤然看到陆危楼的配刀,这让他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
常笙持剑走进酒窖,平静的看着伊玛目。“某是无名,你又是谁呢?在我隐元会的情报里,卢延鹤可不是什么长老。”
伊玛目微眯双眼,紧紧的盯着常笙。“无名?不,你不可能是无名,我和他见过几次,但我没有收到幽天君换人的通知。”
“呵呵。”常笙轻笑一声,说道。“在九天之中,我们的身份从来都是隐秘,你顶了卢延鹤的位置,却连这也不知道吗?
这位长老,谁告诉你,无名是一个人的。”
常笙的声音突然变冷。“我是无名,但无名却是我们,我们谁都不是幽天君,但谁都可以是幽天君。”
“这!”
伊玛目咬紧了牙,觉得九天真是太坑了。
在他打探的情报里,九位天君的代号持有者,就是九天的九位头目。
幽天君一向神秘,连其余八位天君都不知晓这人的身份,这他是知道的。
但没谁告诉他,幽天君没有身份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是一群人啊。
这要是开会的时候换了人,他问人家人员替换为什么不通知,那不就暴露了嘛。
嗯,就被忽悠得很瘸。
伊玛目见自己的身份保不住了,也就不再狡辩,转而把注意力放到陆危楼的刀上。
“你身后的双刀是从哪里来的。”
常笙只是笑,却并不回答。“李策的事,这位长老你还没给我个交代呢。”
伊玛目咬了咬牙,抬手指向常笙。“杀了他。”
得到命令后,祆教众人立即散开阵型,持刀从各个方向杀向常笙。
他们配合默契,几乎所有攻击都在同一时间抵达,很是难防。
常笙也没防。
这些祆教的人气息勾连,明显结成了阵势,防守只会被拖住,只有硬撼或逃跑才是正解。
伊玛目不是陆危楼,也不是真正的九天高手,常笙不怕硬撼过后,会真气不足打不过他。
只见常笙抬手一挥,一个球形的波动便从常笙身上散了出去,将祆教众人全都击退。
哗啷哗啷~
倒飞的祆教众人砸碎酒坛,霎时间酒香四溢。
他们急忙爬起来,想要继续攻击常笙,几步之后却又急停,看着面前这被改换了的天地。
“这是什么?”xN
他们看着头顶的圆月和繁星,又看了看周边那无边无际的旷野,一个个目瞪口呆。
伊玛目比较冷静,抬脚踹出一块酒坛碎片。
只见那酒坛碎片没飞多远,就在空气中破碎,并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伊玛目勾起嘴角。“呵~幻阵。”
祆教众人一听到这话,顿时稳定了心神。
常笙点了点头。“见识不错。”
说罢,常笙挺剑直刺伊玛目,视周遭一众祆教弟子如无物。
伊玛目不闪不退,从不知何处抽出了两把弯刀,架住了常笙的长剑。
与此同时,众祆教弟子也持刀向常笙杀来。
伊玛目怒吼。“不对!后撤!”
他的双刀在架住常笙长剑时,有一种架在了山岳上的感觉,对方的剑根本一动不动,两者的力量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
可除此之外,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道。
如果常笙的剑不是为了对付他,那是对付谁不言而喻。
祆教众人听到之后连忙想要后退,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面具之下,常笙勾起嘴角。“星河,剑雨。”
他废这么大力气,外放真气震退众人的同时,又以这真气立下阵法,怎么可能只立个幻阵。
天空中,群星化作星光,在常笙话音刚起,就已经像雨水一般落下,但速度之快,祆教众人还来不及防御,就被扎成了真·筛子。
伊玛目目眦欲裂。“你这个混蛋!”
这都是他祆教的杰出弟子啊,是他们祆教未来的柱石,可今天,他们居然在这里一战丧尽。
伊玛目心痛的不能自已。“痛煞我也!”
他一声大吼,震碎自己的伪装,在衣物碎片挡住常笙视线的同时,弯刀直逼常笙持剑的手臂而来。
常笙感觉到刀风,却不与他对拼,横剑一挡,便将伊玛目的攻势接下。
随后,常笙挥剑斜劈,以绝强的力道将伊玛目逼退。
常笙得理不饶人,左右连续横斩,死死的压住了伊玛目。
随着刀剑的碰撞,伊玛目一退再退,每一次想要进攻,常笙的剑都会在他出招的中段,砍在他的刀上。
伊玛目十分憋屈。
常笙来回就是两式横斩,也不见什么精妙招式,可力道之大,出剑时机之精准,逼得他不得不硬接常笙的招式。
而常笙每一次斩击后,身上都会多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种东西的存在,让他感觉十分的压抑。
就在伊玛目想着怎么扭转局势的时候,他后退的脚却绊到了什么东西,趔趄着差点摔倒。
伊玛目连忙矮身稳住重心,可常笙却改了招式,抬手一记正劈,便将仓促接招的伊玛目砸倒。
咔嚓——
砰!
伊玛目倒下后,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木架断裂的声音,然后他就砸在了地上。
伊玛目有点头晕,他想摇头清醒一下,却发现头动不了。
待伊玛目清醒过来,却发现阵法已经散去,场景又变回了酒窖,只是没了刚才那昏黄的灯光。
他躺在地上,两侧是被他砸断的木架,酒坛碎了一地,酒水混杂着鲜血,浸湿了他的半身。
酒水与鲜血混合的味道是如此的浓烈,完全侵占了他所有的嗅觉,让他不由得一阵失神——
那血不是他的。
而常笙已经收剑回鞘,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长老,你该付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换一个痛快了。”
伊玛目的瞳孔重新聚集起来。
随后,手脚与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明白,他的内力和和手脚都被废了。
但他并不绝望,反而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笑罢,伊玛目嘲讽的看了一眼常笙,就要咬舌自尽。
但他发现,自己的下巴好像用不上多少力,牙齿与舌头的碰撞,只给他带来疼痛,和咽下口水时的那一点点血腥。
伊玛目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转不动头了。
常笙刚才在卸他的下巴,从这种无力的感觉来看,还卸了不止一次。
伊玛目停下咬舌的动作,继续用讽刺的眼神看向常笙。
“不愧是负责收集情报的,拷问的手法很专业,但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吗?”
“当然可以。”常笙的语气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伊玛目笑道。“我赌你不行。”
“拷问不到情报,那是方法不对。”常笙蹲下来和伊玛目对视。
“人是有极限的,或高或低。
但相同的是,一旦过了这个极限,人的意志就会崩溃。
我拷问过很多人,其中不乏意志坚定的战士,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者,以及教派的狂信徒,他们都以为自己抗下一切的审讯,保守内心的秘密。
但事实是,他们最后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只为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
你要试试吗?”
伊玛目看着常笙说话时,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平淡如水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
但他还是继续笑。“来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你失败的嘴脸了。”
“不急,我们慢慢来。”
···
酒窖外,常笙抬起手,将真气化作火焰,丢进酒窖当中。
挥发的酒精在接触到火焰的那一瞬间立即被点燃,然后酒窖就发生了一次小型爆炸。
爆炸的气浪震碎了剩余的酒坛,还震散了酒窖的结构,给燃烧提供了更多的可燃物和氧气。
然后,火势熊熊。
若是没有人救火,等到这火自然熄灭的时候,里面的尸体,可能就只剩下黑骨了。
但常笙站在这里,没人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