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日的晨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神奈川的街道上,却驱不散弥漫在立海大网球部上空的凝重。部活室里,气氛比前一天晚上更加紧绷,队员们沉默地检查着装备,做着最后的拉伸,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缓缓拉紧。
尤野信子比平时更早地来到了学校。她没有去教室,而是径直走到了网球部附近,那个她经常等待仁王训练结束的老地方。清晨的露水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带着凉意,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用深蓝色丝绸布袋装着的东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里面是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偷偷赶制出来的“护身符”。
不是什么昂贵的物件,甚至有些简陋。她用柔软的皮革细心裁剪、缝合,做成了一个比钥匙扣稍大一些的菱形小袋,正面用银线绣了一个极其精巧、眯眼笑着的狐狸侧脸,虽然针脚还带着些许稚嫩,但神韵却抓得很准,一眼就能看出是谁。小袋子里,她放了一小撮自己晒干的薰衣草(听说能安神),还有一张折叠得小小的、写着“必胜”的纸条。
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手工技巧。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幼稚,会不会嫌弃,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将自己的心意和祈愿具象化、陪伴他走上赛场的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队员们开始陆续从部活室走出,准备前往比赛场地。信子看到了真田副部长沉静如山的身影,幸村部长依旧披着外套,嘴角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切原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柳生推着眼镜冷静地分析着数据……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银发的身影。
终于,仁王雅治最后一个慢悠悠地晃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队服外套,拉链随意地敞开着,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那双狐狸眼,比平时更加幽深,仿佛蕴藏着风暴前的海面。
他看到等在那里的信子,脚步顿了一下,朝她走了过来。
“这么早?”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听起来比平时更低沉。
“嗯……”信子紧张地点点头,将握着布袋的手藏到身后,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仁王君……那个……我……”
她结结巴巴,事先想好的说辞在看到他本人时,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仁王挑眉,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满脸通红的模样,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后的手上。
信子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将那个深蓝色的小布袋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他面前,头几乎要埋到胸口,声音细若蚊蝇:
“这个……给你……是……护身符……希望……希望仁王君今天比赛顺利……”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脸颊烫得惊人,连耳根都红透了。
仁王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她白皙掌心的小小布袋,目光在布袋上那个绣工稚嫩却活灵活现的狐狸脸上停留了许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传来的零星鸟鸣和逐渐喧嚣起来的城市背景音。
信子紧张得几乎要窒息,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是不是觉得太幼稚了?是不是不喜欢?
就在她几乎要退缩,想把手收回来时,仁王伸出手,不是接过布袋,而是连同她微微颤抖的手一起,轻轻握住了。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常年握拍留下的薄茧,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和那个小小的护身符。
信子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戏谑,没有调侃,只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极其专注而复杂的情绪。
“笨蛋。”他低声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信子的心猛地一颤。
他松开她的手,只将那个深蓝色的小布袋拿了过去。他用指尖摩挲着上面绣着的狐狸脸,动作很轻,很慢。
然后,在信子屏息的注视下,他拉开自己队服外套的拉链,将那个小小的护身符,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放进了贴近心脏位置的内侧口袋里。
拉链重新拉好,护身符被妥帖地收藏起来,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抬起头,看向信子,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平时那种带着捉弄意味的坏笑,而是一个更加真实、更加柔软,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的笑容。
“谢了。”他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懒洋洋,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分量,“我会带着它的。puri~”
那一刻,信子感觉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他那句清晰的“我会带着它的”。所有的紧张、所有的忐忑,都在他那个郑重的动作和这个笑容里,化为了汹涌的暖流,冲得她眼眶发热,鼻尖发酸。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盈满水光的、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仁王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力道却比平时轻柔了许多。
“走了。”他收回手,转身,朝着等待他的队友们走去。阳光落在他银色的发丝和土黄色的队服上,那个小小的护身符,紧贴着他的心口,仿佛真的将她的祈愿与勇气,一同带向了即将到来的、决定命运的赛场。
信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队伍之中,看着立海大的王者之师,带着无匹的气势,踏上征途。
她紧紧握住仿佛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手,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的护身符,或许微不足道。
但她相信,她的心意,一定能够传达到。
那个骄傲的欺诈师,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