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与入江带来的无形压力尚未完全消散,另一种更为粗犷、更具毁灭性的威慑,如同酝酿中的风暴,笼罩了整个训练营的低编号球场。
关于“鬼十次郎”的传闻,开始在国中生,甚至部分高中生之间悄然流传。那个一号球场的红发巨汉,拥有着能徒手接住平等院凤凰“光击球”的恐怖力量,是连那些眼高于顶的一军成员都忌惮三分的存在。他负责监管低编号球场的纪律与……“清理”不合格者。
仁王对这类传闻持保留态度。欺诈师相信亲眼所见,而非道听途说。然而,很快他就有了亲眼目睹的机会。
那是在一次跨球场的混合练习赛中。由于6号球场表现“尚可”(在教练眼中或许只是尚未彻底烂掉),他们被允许与5号球场的成员进行一场练习性质的团体赛。这无疑是一个观察更高层次对手、检验自身实力的机会。
比赛在中央区域的一块标准场进行,周围稀稀拉拉有些围观者,大多是同样来自低编号球场、渴望汲取经验的选手。仁王被安排在单打三的位置。
他的对手是一个来自5号球场的高中生,身材壮硕,打法强硬,依靠蛮不讲理的力量和发球占据上风。仁王打得颇为吃力,对方的力量压制让他很难找到施展“幻影”的缝隙,只能凭借技巧和顽强的防守周旋,比分咬得很紧。
就在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仁王刚化解了对方一记势大力沉的扣杀,勉强将球回到对方半场,形成一个机会球时,场边围观的人群突然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般,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岳般的气息压迫而来。
仁王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一个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人群分开的通道尽头。
那是怎样一个男人啊!超过一米九的身高,肌肉虬结,将白色的队服撑得鼓胀欲裂,一头如火般的红发根根竖立,面容粗犷,眼神如同嗜血的修罗,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鬼十次郎。
根本不需要介绍,这个名字瞬间浮现在所有目睹他身影的人的脑海中。
他并没有看仁王这边的比赛,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正冷漠地扫视着另一边正在进行双打比赛的场地。那里,几个来自更低编号球场(或许是8号、9号)的国中生,因为连续失误和配合混乱,已经溃不成军,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放弃。
鬼的眉头皱了起来,那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废物。”
低沉而充满蔑视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鬼十次郎动了。他甚至没有走进球场,只是随手从脚边的球筐里拿起一个网球,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强弓,然后——挥臂!
“轰——!!!”
那不是击球声,更像是炮弹出膛的轰鸣!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橘红色光芒,裹挟着毁灭性的气息,撕裂空气,以超越动态视力极限的速度,悍然轰击在那边双打场地中央!
“嘭!!!”
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待尘埃稍落,众人骇然发现,坚硬无比的场地中央,竟然被硬生生轰出了一个浅坑,网球深深地嵌入地面,周围的塑胶地面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而场内的那四名选手,早已被那恐怖的气势和冲击波震得瘫坐在地,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的球拍掉落在一边,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那一球击碎了。
整个训练区域,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鬼十次郎看都没看那四个被他随手“清理”掉的选手,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他收回目光,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缓缓收敛,然后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来时一样,无声地消失在通道尽头。
从他出现到离开,不过短短几十秒。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繁琐的过程。仅仅是一球,就诠释了什么是绝对的力量,什么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什么是在这个训练营里,弱者连挣扎资格都没有的残酷现实。
仁王僵立在原地,握着球拍的手心沁出冰冷的汗水。他感觉自己刚才仿佛被一头史前巨兽凝视了一眼,虽然那目光并非针对他,但那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本能战栗,却久久无法平息。
他之前对所谓“恐怖力量”的想象,在鬼十次郎这一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这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力量!那是怪物,是鬼神!
“比……比赛继续……”裁判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仁王对面的那个5号球场高中生,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动作变得僵硬,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仁王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场地中央那个刺眼的浅坑,又看了看对面心神不宁的对手。
欺诈师的血液,在极致的恐惧和压迫下,反而开始加速流动。
puri~ 鬼十次郎……吗?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惊悸与疯狂兴奋的光芒。
这样的对手……这样的力量……
如果能够用“幻影”将其重现,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那该是何等令人战栗的景象啊。
他重新摆好接球姿势,目光锁定对手。膝盖上的旧伤似乎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与自身目前的渺小。
但是,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已经在鬼十次郎那毁灭性的一球所带来的震撼中,悄然破土而出。
前方的道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