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的天空是那种澄澈得近乎不真实的蓝。位于市郊的主题乐园里,五彩斑斓的设施如同散落在绿地间的糖果,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和孩子们兴奋的尖叫。这里是与紧张激烈的网球赛场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纯粹快乐的世界。
信子站在乐园入口,仰头望着那高耸的、蜿蜒曲折的过山车轨道,听着上面传来的阵阵惊呼,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仁王的衣袖,蜜糖色的眼睛里交织着渴望与畏惧。
“雅、雅治……我们真的要去坐那个吗?”她小声问,声音带着点颤抖。
仁王低头看了眼她紧张的小脸,又瞥了瞥那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puri~ 害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才没有害怕!”信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挺直了小小的身板,只是攥着他衣袖的手更紧了,“我、我只是有点……担心雅治你会怕!”
“哦?”仁王挑眉,不置可否,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懒洋洋地拖着她往排队入口走去,“那就去验证一下,到底谁会怕。”
排队的过程对于信子来说简直是煎熬。她听着头顶不断传来的尖叫声,看着那如同巨龙般翻滚的轨道,小脸越来越白,几乎要把整个身子缩到仁王背后去。
仁王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力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没有推开她,反而调整了下姿势,让她能更好地躲在自己身后。
终于轮到他们。坐上座位,扣好安全压杆,信子紧闭着眼睛,嘴唇抿得发白。
过山车缓缓启动,爬升到最高点,然后——猛地俯冲!
“啊啊啊啊——!!!”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信子,她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地死死抱住了身边仁王的手臂,将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风在耳边呼啸,景物在眼前飞速旋转、颠倒。仁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感受到她因为恐惧而急促的心跳,以及那几乎要嵌进他手臂的指甲。
他微微侧头,看着埋在自己肩头、吓得不敢睁眼的小脑袋,银蓝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拂过她的脸颊。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尖叫,只是微微眯着眼,感受着这刺激的速度,嘴角那抹弧度始终未散。
puri~ 果然是个胆小鬼。
当过山车最终缓缓停稳,信子还保持着紧紧抱着他手臂的姿势,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仁王扶着她下来,她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还玩吗?”仁王故意问道。
信子用力摇头,声音还带着哭腔:“不、不玩了……”
“那就去点适合胆小鬼的项目。”仁王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她走向旋转木马。
色彩绚烂的木马随着音乐缓缓起伏,信子坐在一匹白色的木马上,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朝着下面靠在栏杆上的仁王挥手。仁王懒散地靠着,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
之后,他们去玩了碰碰车。信子开车歪歪扭扭,总是撞到边栏,被仁王轻松地绕到后面“偷袭”,气得她鼓起了脸颊,却也在碰撞和追逐中笑出了声。
在射击游戏摊位前,仁王随手拿起玩具枪,几乎不用瞄准,轻松打中了所有移动靶,赢得了最大那个毛绒狐狸玩偶。他将那只表情和他有几分神似的狐狸塞到信子怀里时,信子惊喜地抱紧了玩偶,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
“雅治好厉害!”
“puri~ 这种程度而已。”
最后,他们走进了鬼屋。阴森的音乐,昏暗的灯光,突然弹出的道具……信子全程紧紧抓着仁王的手,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背上,每次被吓到都会把脸埋在他后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仁王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背后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挂件”有点碍事,却又奇异地并不讨厌。
从鬼屋出来,信子惊魂未定,仁王看着她被吓白的小脸,难得良心发现,给她买了一支超大的彩虹。
信子捧着那朵蓬松甜蜜的“云朵”,小口小口地舔着,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仿佛刚才所有的惊吓都被这甜味驱散了。
夕阳西下,将游乐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他们坐在长椅上,信子抱着巨大的狐狸玩偶,吃着,看着远处城堡上空开始亮起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脸上洋溢着一天下来积累的、毫无阴霾的快乐。
“今天……好开心。”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甜意和一丝疲惫。
仁王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没有回答。
一天的游乐园之旅,充满了尖叫、欢笑、甜蜜和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惊吓。它简单,直接,充满了世俗的快乐。对于习惯了算计和竞争的欺诈师而言,这种纯粹的、不需要思考任何战术的放松,是一种新奇而舒适的体验。
而身边这个轻易就能被满足、笑容纯粹得如同的女孩,似乎也成了这快乐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底那片习惯于隐藏和伪装的土地上,留下了一抹鲜明而温暖的色彩。
puri~ 偶尔这样……似乎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