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从美容院回去后，高悦像是变了个人。
街道办给他安排的临时住处他待不住，一天里大半时间都泡在顾超的美容院里。他也不多话，就是眼睛发亮地看着顾超忙活，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看着客人进来时带着烦恼、出去时容光焕发的样子。
他开始主动帮忙，笨拙却又极其认真。客人来了，他学着顾超的样子去倒水；顾超忙不过来时，他递个工具、收拾一下台面；甚至还会偷偷观察顾超是怎么跟客人沟通，怎么推荐产品的。
他对那些护肤品、化妆品的成分和效果表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和兴趣，顾超随口提过的东西，他都能记住。
顾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那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这天打烊后，店里只剩下顾超和高悦在收拾。高悦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操作台，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顾超走过去，状似随意地开口：“高悦，我看你……挺喜欢我这儿的？”
高悦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像是怕被赶走，连忙点头：“喜欢！超哥，我特别喜欢！这些东西……这些让人变好看的手艺，太神奇了！”
顾超笑了笑，给他倒了杯水：“光喜欢看可不行，想不想……学点真本事？”
高悦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巨大的身躯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学……学手艺？超哥，您……您愿意教我？！可我……我这么笨手笨脚的，还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我不就是个男的吗？”顾超挑眉，“谁规定这行当只能是女人干？你看我这店名，‘形象设计中心’，设计懂吗？
靠的是脑子，是审美，是手艺！跟是男是女没关系！我看你心细，记性好，对这些东西有天生的敏感，是个好苗子。”
他拍了拍高悦的肩膀，语气认真起来：“不瞒你说，我这生意你也看到了，越来越忙。光靠我一个人，马上就得转不开。我正琢磨着雇个学徒，帮着打下手，也慢慢学点核心的东西。你要是真有兴趣，能吃得了苦，耐得住性子学，我倒觉得你挺合适。”
高悦听着顾超的话，呼吸都急促起来，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着他。以前，他因为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受尽嘲笑和排斥，而现在，竟然有人不仅不嫌弃，还认为这是他的天赋，愿意教他谋生的手艺！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愿意！超哥！我一百个愿意！”高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用力拍着胸脯，“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您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我一定好好学，绝不给您丢人！”
看着高悦那焕发出前所未有光彩的脸庞，顾超心里也很有成就感。他这步棋，可谓一举多得：既解决了自己人手不足的问题，给事业扩张打下了基础；又真正给了高悦一个安身立命、找到自我价值的机会。
而且，高悦这体型和曾经的经历，说不定在应对某些难缠客人或者防止有人闹事时，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震慑”作用？
“行！那从明天起，你就正式是我这儿的学徒了！”顾超一锤定音，“包吃住，前期先给点零花钱，等你学出师了，能独立上手了，咱们再谈工钱！”
高悦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会一个劲儿地鞠躬道谢。
顾超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店里增加了人手，母亲那边的卤味馆也稳定了，是时候考虑把生意再做大一点了？或许，可以开始琢磨一下，把“超美”的品牌，慢慢往县城甚至省城渗透了？
高悦正式成为顾超的学徒后，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
他不再瑟缩自卑，而是充满了干劲和求知欲。每天最早到店，最晚离开，把店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如饥似渴地学习顾超教的每一个步骤，辨识每一种草药和原料。
他那庞大的身躯在店里忙碌穿梭，竟也显得协调起来，脸上时常带着专注而满足的笑容。
姜澜偶尔路过，看到高悦这般脱胎换骨的模样，心中甚是欣慰。这天，他特意在顾超打烊后过来，看着正在认真整理货架的高悦，对顾超低声说：“看到他现在这样，真好。顾超，你这次……又做了一件好事。” 他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温和与赞许。
顾超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故作谦虚，凑近姜澜一些，压低声音带着点俏皮说：“我这不是给姜主任您分忧解难嘛！再说了，我看高悦是块料子，踏实肯学，心也细。说起来，我这儿生意越来越好，也得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您简直就是我的幸运符啊！”
这话带着明显的亲昵和讨好，顾超说完自己耳根都有点热，小心地观察着姜澜的反应。
姜澜闻言，侧头看了顾超一眼，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姜澜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嘴角，算是默认了这个有些“肉麻”的称呼。
【叮！目标人物对宿主的帮助行为及亲密话语产生正向反馈，心动值+8！当前好感度：133\/100！（备注：幸运符？宿主的情话技能似乎无师自通了！）】
系统的提示让顾超胆子更大了些。他看着在店里忙碌的高悦，忽然叹了口气，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觉得高悦这人挺好的，重感情，认准了的事就一根筋。他对韩干事那样，虽然方法极端了点，但那份心意……唉，只是可惜了，终究是两个人，走不到一条路上。”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更深处，声音放得更轻，几乎像耳语般问姜澜：
“姜主任，您说……像这种，同性之间产生的那种特别的感情，或者就是普通的男女之情，您……您是怎么看的？”
问出这句话，顾超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都有些冒汗。他紧紧盯着姜澜的侧脸，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这不仅仅是在讨论高悦和韩磊，更像是在试探姜澜自己对于感情、对于某种可能性的边界。
姜澜沉默了片刻，目光依旧看着店里忙碌的高悦，似乎在思考。就在顾超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要讲一番大道理时，姜澜转回头，看向顾超，眼神深邃而平静，语气淡然却清晰地说道：
“没什么看法。感情是私事，只要不违法，不伤害他人，是同性还是异性，并不重要。”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人对了，就行。”
人对了，就行。
这短短的五个字，像一道光，瞬间照进了顾超的心里，让他整颗心都雀跃起来！没有偏见，没有说教，只有一种超越世俗眼光的包容和通透！这完全符合他对姜澜的想象，甚至更好！
顾超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像阳光一样灿烂起来，他重重地点头：“姜主任，您说得太对了！人对了，比什么都重要！”
他此刻的心情，简直比赚了一大笔钱还要开心百倍！姜澜的这个态度，无疑给他内心那份隐秘的、日渐滋长的情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姜澜看着顾超那毫不掩饰的开心样子，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但少年那纯粹的笑容，也让他冷硬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他轻轻“嗯”了一声，移开目光，耳根似乎也微微有些发热。
夜色渐深，小店灯火温馨。高悦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而顾超，似乎也在姜澜那句“人对了就行”的话语中，看到了某种属于他自己的、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