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澈与水门屏息掠近,像两缕贴地而行的风。
外围的木叶忍者早已迅速结成环形防御阵,握着苦无的手青筋隐现,目光死死锁着场中那道伤痕累累的身影。
汉单膝陷进焦土,胸膛剧烈起伏,残存的蒸汽从铠甲缝隙里丝丝漏出,带着铁锈与血肉被烫熟的味道。
眼底翻涌的狂暴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一丝刚从混沌中挣脱的茫然。
当他抬眼撞见逼近的两人,尤其是千澈眼瞳中缓缓旋转的三勾玉写轮眼时,浑身肌肉骤然绷紧,像被踩中要害的困兽。
“……木叶。”
声音粗粝,像砾石滚过锈铁,每个音节都蹭出血沫。
“岩隐的‘蒸汽忍者’汉。”波风水门的声音冷静如冰,目光却扫过地面那团紫黑色的符咒灰烬,“方才的袭击,是土影的意志?还是…另有缘由?”
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那团灰烬落入眼中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掠过愤怒、屈辱,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个东西…”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里压抑着几乎要喷薄的怒火,“绝不是老头子的手笔!是条戴面具的阴沟老鼠!”
“谁?”水门惜字如金,却向前踏了半步。
汉的喉结滚动,像咽下一块烧红的炭。
“黑袍……吞光的那种黑。”他喘息,声带仿佛被砂纸磨穿,“脸上扣着一张动物面具,獠牙倒卷,眼洞很深。声音男女莫辨。他出现得毫无征兆——像墨汁滴进水,‘啪’一声就染透了。”
汉抬起颤抖的手,五指虚握,仿佛仍捏着那枚符咒残片。
“封印术……我从没见过。术式像活物,一贴上来就钻进经络,像冰渣子瞬间冻住我的查克拉,穆王也被了影响了,我脑子好像撕成两半——一半在尖叫,一半在笑。像披了人皮的砂隐傀儡,一路往你们营地冲……”
他声音低下去,变成沙哑的自语。“连心跳都不是我的了。”
千澈的写轮眼飞速旋转,将汉周身的查克拉轨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肌肉抽搐都尽收眼底——查克拉流转平稳无滞,眉梢的痉挛、嘴角的紧绷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真实,没有半分作伪的僵硬。
可信度极高。
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袍面具人,竟还掌握着能强制操控人柱力的诡异封印术?
水门眉头紧锁成一,指尖无意识地在大腿外侧轻点,指节泛白——那是他高速检索记忆时的习惯动作:“黑袍…动物面具…诡异的封印术…”他抬眼看向千澈,语气凝重,“这绝非岩隐、砂隐的常规路数。是藏在暗处的秘密组织?还是独来独往的阴谋家在搅局?”
“我不知道…”汉摇了摇头,剧烈的咳嗽突然撕裂喉咙,嘴角溢出的血沫混着未散尽的蒸汽,“但他的目的再清楚不过——肯定是利用我这个人柱力冲击木叶营地,不管成不成功,都能把岩隐和木叶的仇恨烧得更旺,他好坐收渔利!”
千澈心头一沉。幕后黑手的心思险恶——分明是想把第三次忍界大战推向更混乱的深渊。这家伙会是谁?黑绝?斑?
还是原着里未曾提及、潜伏在战争阴影里的搅局者?
就在这时,汉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周身查克拉骤然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涌,连残余的蒸汽都跟着震颤。
他死死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硬生生将那股躁动压了回去。随后撑着地面挣扎起身,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坚决:“我必须立刻走…那个黑袍混蛋说不定还在附近窥伺,我不能再被他控制,更不想…沦为木叶的俘虏。你要拦我么,‘黄色闪光。’”
话里的界限划得分明:感谢木叶打破控制,但岩隐与木叶的阵营对立,半分未变。
水门与千澈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下局势微妙,强行留住一个刚摆脱控制、查克拉仍不稳定的人柱力,只会徒增变数,得不偿失。
千澈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告诉你一件事。你身上的符咒裹着极其阴冷的邪恶查克拉。控制你的人所图甚大,恐怕不只是针对木叶。”
汉愣了一下,深深看了千澈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记住了。另外…”他的目光落在千澈始终下意识按住的左臂上,语气顿了顿,“你手臂上的伤…有穆王的气息,很特别…它似乎…在‘盯着’你。”
留下这句耐人寻味的话,汉不再停留。周身蒸汽骤然暴涨成一团白雾,身影猛地一晃,化作淡白色残影,朝着岩隐的方向疾驰而去。
水门抬手示意围拢的忍者不必追击——比起留住一个人柱力,查清幕后黑手的来历,才是眼下最紧迫的事。
危机暂时解除,可空气中的凝重却丝毫未散,像压在心头的巨石。
水门快步走到那团紫黑色的符咒灰烬旁,从忍具袋中取出一张空白封印卷轴,蹲下身时动作轻得近乎谨慎。他指尖拈起卷轴边缘缓缓展开,再用一缕微弱的查克拉裹住灰烬,一点点将其吸入卷轴——生怕漏下半点残骸。“身份不明的黑袍面具人、能操控人柱力的诡异封印术、挑动大战的阴谋…”他站起身,声音沉得像灌了铅,“千澈,这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向火影大人和指挥部汇报。还有你左臂的伤…”
千澈低头看向左臂——那道灼痕依旧隐隐作痛,残留的查克拉像细小的针,时不时刺一下皮肤。
五尾在“盯着”他?是因为这道伤痕成了某种“信标”,还是因为炎魂呼吸的特质引来了尾兽的注意?
“我没事,水门老师。”他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疑虑,“先处理眼前的事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那个神秘黑袍人的出现,战争的阴影变得更加浓稠、更加诡异。
暗处显然有势力在蠢蠢欲动,妄图将这场本就惨烈的大战推向更不可预测的深渊。而他左臂的那道灼痕,似乎也不知不觉间,将他拖进了更深的漩涡里。
汉的撤离没有让木叶营地放松警惕,反而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疑云。
水门当即下令加强营地戒备,随后带着千澈和封印着符咒灰烬的卷轴,快步走向前线指挥部的大帐。
帐内,奈良鹿久正俯身对着摊开的战略地图凝神思索,指尖夹着的笔悬在半空,笔尖的墨汁凝了一小滴,快要坠落在标着“岩隐防线”的位置。
听到帐帘响动,他猛地抬头,当看到水门和千澈脸上不加掩饰的凝重时,立刻放下笔站起身:“出什么事了?刚才营地的警报是怎么回事?”
水门没有废话,简明扼要地将刚才的经过叙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神秘黑袍人的存在、诡异的强制封印术,以及汉被操控冲击营地的事实。最后,他将那卷封印着灰烬的卷轴放在了桌案上。
“这是从汉身上剥离的符咒残骸,里面裹着一种极其阴冷邪恶的查克拉,我从未见过类似的能量波动。”水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奈良鹿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伸手拿起卷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用指节轻轻敲着桌案,大脑飞速运转。“身份不明的第三方…能强行控制人柱力…目标是激化岩隐与木叶的矛盾…”他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鹰,“这比岩隐正面来攻要危险得多——藏在暗处的毒蛇,永远比明面上的猛兽更难防备。”
他的目光转向千澈:“千澈上忍,你的写轮眼观察力最强,关于那个黑袍人,有没有捕捉到什么细节?哪怕是一点特征,都可能是关键线索。”
千澈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汉描述的画面,片刻后缓缓摇头:“黑袍宽大得能完全遮住身形,连高矮胖瘦都看不出来;面具是模糊的动物轮廓,线条粗糙,既不像猫也不像犬;声音经过查克拉处理,沙哑失真,分不清男女老少。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使用的封印术——结印方式非常古老,而且掺杂了不属于五大国主流体系的阴遁力量,我只捕捉到几个残缺的印式。”说着,他抬手比划了一下那几个模糊的动作。
鹿久和水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更深的凝重。古老的、非主流的封印术?这条线索不仅没有缩小范围,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事必须立刻加密上报给火影大人和村子高层。”鹿久当机立断,“水门,你亲自撰写报告,用最快的信使送回木叶;这份符咒残骸也一并送回,请求封印班和情报分析班以最高优先级破解研究。”
“明白。”水门立刻点头应下。
“至于你左臂的伤…”鹿久的目光又落回千澈的手臂上,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汉最后说‘五尾在注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帐内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千澈的左臂上。他脸上不见丝毫慌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任务伤:“之前执行边境侦查任务时与汉交手,被他的蒸汽忍术灼伤,伤口里残留了些特殊的查克拉,一直没能彻底清除。或许是这股残留查克拉与五尾产生了微弱共鸣,被汉这个‘人柱力容器’察觉到了。”
鹿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忍界中因伤势残留特殊查克拉的情况并不少见,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你自己多留意。如果五尾真的‘注意’到你,难保那个黑袍人不会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你——最近执行任务务必加倍小心。”
“是。”千澈沉声应道,指尖下意识地按了按左臂的护腕,那里的灼痛似乎又清晰了几分。